折断,飞溅的朱砂恰好落在“林宇”二字上,将名字染得通红。他用断笔狠狠戳着那个名字,在羊皮纸上留下深深的凹痕:“最棘手的是白莲教,他们的眼线遍布十八个渡口,暗桩比江里的鱼还要多。上个月有个书生过江赶考,第二天尸体就漂到了朝天门,怀里还揣着没写完的状纸。”
他将断笔重重拍在桌上,油灯剧烈摇晃,满室阴影疯狂跳动:“当这三方的‘问候’同时送到——就算他是三头六臂的哪吒,也得折在这川东的水里。到时候,这长江就是他的葬身之地!”
张德寿站在一旁,看着大人眼中闪烁的阴鸷,不禁想起三年前江淮那场风波。那时的陈茂,也是这般运筹帷幄,用伪造的账本和收买的御史,将政敌一一扳倒。如今,同样的狠辣手段,又要在重庆重演。
“大人,那如何让林宇乖乖赴任?”一名幕僚壮着胆子问道。
陈茂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黄绫边缘,烛火在他深凹的眼窝里跳跃,将脸上的皱纹都映成了青灰色。铜香炉飘出的檀香混着纸张霉变的气息,在密室内翻涌。他忽然冷笑一声,手腕一抖,那卷伪造的“圣谕”便如毒蛇般滑出广袖,重重拍在红木案几上。
“钦命重庆知府”六个金字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光,鎏金丝线绣出的蟠龙纹栩栩如生,鳞片间却渗出暗褐色的胶痕——那是连夜赶工时,为了让墨迹更快凝固,工匠混入了松香与明矾。陈茂枯槁的指甲划过字迹,沾起几粒金粉,在烛火中簌簌飘落:“明日议事,我便当众宣读此谕。以皇上委派任务的名义,量他不敢推辞。”
案头青铜滴漏发出滴答声响,更衬得室内死寂。陈茂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掌心残留的金粉沾在帕子上,像是沾染了鲜血。待喘息稍定,他伸手将烛台往近前拨了拨,跳动的火苗照亮他眼底的阴鸷:“况且,我已让人在蜀地官员中散布消息,说重庆府暴民四起、盐税亏空,急需一位铁腕官员整顿。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枯树枝般的手指在空中虚抓,“林宇若敢抗命,便是违抗圣意。到时候,御史台的弹劾奏章能把他淹没在都察院里。就算他手握新军,也难敌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!”
话音未落,窗外忽有夜枭长啼,惊得案上文书微微颤动,黄绫上的蟠龙仿佛活了过来,张牙舞爪要将人吞噬。
陈茂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窗框,指节泛出青白。雨丝斜斜掠过窗棂,在糊着油纸的窗上洇出深色水痕,将远处零星的灯火晕染成血色光斑。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声响,混着雨声,倒像是刑场上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