牌。门房斜睨着这个高鼻深目的洋人,肥厚的嘴唇撇出一抹冷笑,后槽牙咬着草茎晃悠:“监正?穿得比城西乞丐还寒酸,当老子没见过世面?”"听说钦天监的月钱比别家衙门多不少?"烟锅在来人眼前晃了晃,暗沉沉的铜锈泛着冷光,"意思意思,我就给你通融。"他身后朱漆剥落的门柱上,褪色的"肃静"二字在暮色里忽明忽暗。
话音未落,门房突然欺身上前,布满老茧的手掌如鹰爪般直扑汤若望怀中的包袱。油布被扯得发出刺耳的撕裂声,几片碎布随着晚风飘落:“哟呵,裹得严实,莫不是藏着洋人的宝贝?没拜帖没孝敬,这就是过路费!”
汤若望踉跄着后退半步,后腰重重撞上石狮子冰凉的兽爪,脊椎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。怀中包袱被拽得几乎脱手,他慌忙用双臂死死护住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。暮色中,他湛蓝的眼睛燃起怒火,脖颈处青筋暴起:“放肆!这是关乎大明历法修订的机密,延误了节气推演,你们担得起罪责?”
"历法?能当银子使?"门房斜睨着来人,喉间溢出两声短促的嗤笑。他将双臂随意地叠在胸前,粗布袖口下露出半截晒得黧黑的小臂,倚着门前威武的石狮,故意将镶铁的靴底重重蹭过汉白玉基座,刺耳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门廊回荡。"上个月礼部侍郎来见老爷,都得乖乖给老子塞二两银子茶水钱。您呐,"他拖长尾音,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,"要么乖乖掏银子打点,要么——"
话音未落,门房突然挺直腰身,扯着嗓子朝门内吆喝起来,声如破锣:"来人呐!有化外之人闹事!"随着他的喊声,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已影影绰绰出现在回廊拐角。门房得意地瞟了眼来人,似笑非笑地摩挲着腰间的铜烟袋,仿佛早已胜券在握。
墙头上的鸱吻在雨幕中若隐若现,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。汤若望望着紧闭的朱门,喉结滚动咽下怒火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袱上利玛窦亲手绣的拉丁文箴言,在心底盘算着如何才能见到这位掌管四川军政的陈大人。
其实这事儿搁明朝官场太常见了。永乐年间,朱棣迁都北京后,六部衙门的朱漆大门前整日车水马龙。守门的小吏为了维持秩序,渐渐形成了“门包”规矩——递拜帖时,得往门房铜盆里搁几枚铜钱。起初不过是意思意思,后来却成了明码标价的买卖。到了正德年间,苏州府一位七品知县进京述职,因囊中羞涩只给门房塞了五文钱,结果在暴雨倾盆的青石板上,顶着衙役的冷脸跪足三个时辰,等见到上司时,官服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