补子都泡得发了白。
嘉靖年间更离谱,时任浙江巡抚衙门的门房王二,靠着“门包”生意,每月竟能入账百两纹银。他腰间总挂着个算盘,见人先打量衣着冠带:蟒袍玉带的,至少二十两;蓝绸布衫的,三两起步。有次给一位进京赶考的举子使绊子,生生扣下推荐信,逼得那寒门书生典当了传家玉佩才得以进门。为啥会这样?朱元璋定下的官俸低得可怜,正七品知县月俸不过七石米,折成银子还不到五两,而衙门里吏员多如过江之鲫,不捞点外快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。更要命的是监察形同虚设,层层盘剥的风气就像江南梅雨时节的霉菌,从门房这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开始,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整个官场。*
汤若望的玄色官袍被汗水浸透,褶皱里沾着赶路时溅上的泥浆。他颤抖着手指将象牙腰牌举到门房鼻尖,鎏金刻的“钦赐”二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:“这是顺治三年圣上亲授的腰牌,见牌如见圣驾!”话音未落,腰牌已被门房粗粝的手掌拍开,黄铜护甲在汤若望腕上划出一道血痕。
门房倚着朱漆剥落的门柱,腰间铜铃随着晃动叮当作响。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檀木烟斗,烟锅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映得眼白发红:“洋和尚,这锦官城的规矩您怕是还没摸透。”烟杆突然重重戳在青砖地上,惊起几只灰雀,“上个月吴藩使的亲随带着尚方宝剑来,还不是乖乖孝敬了十两纹银?”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,掌心几条纵横交错的伤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,“您这洋玩意儿,换不了酒喝啊。”
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,城西方向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铜锣声,声浪裹挟着潮湿的江风扑面而来。打头的开道兵卒身着玄色短打,腰间系着猩红汗巾,手中熟铜大锣足有面盆大小,每一击都震得沿街商铺的铜环叮当作响。锣声过后,二十四名护院如墙般推进,手中水火棍裹着玄铁倒钩,棍头缠着浸过桐油的麻布,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光。他们踏着鼓点齐声高呼:“回——避——”声浪层层叠叠,惊起护城河边成群的白鹭。
八抬大轿碾过青石板路,紫檀木轿厢在火把照耀下泛着深沉的紫光。轿杆缠着九道朱漆铜环,每环悬着鎏金铃铛,随着步伐轻响,恍若隐雷。轿身雕刻的麒麟瑞兽张牙舞爪,龙须处嵌着细碎的东珠,行走间珠光流转。那蜀锦轿帘上的獬豸补子更是巧夺天工,金线绣就的独角神兽怒目圆睁,四爪下踩着翻滚的云海,补子边缘还用孔雀羽线绣出十二道暗纹,正是二品文官独有的制式。
轿前随从高举的虎头牌足有两人高,牌面朱砂新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