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命官不,陈贵只是个管家,身份不够分量。参他私蓄重兵?可新军剿匪是实打实的功绩参他勾结商贾,侵吞府库?证据呢?蜀江商行账目做得滴水不漏,涂山工坊更是打着军械制造的幌子
一个个念头升起,又被自己推翻。陈茂第一次感到如此力不从心,以往在蜀中官场翻云覆雨的手段,在林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、又手握强兵的狠角色面前,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。更要命的是,林宇掌握了他勾结土匪的铁证!那四颗人头就是无声的威胁!一旦捅破,他陈茂第一个万劫不复!
“怎么办怎么办”他焦躁地站起身,在暖阁里来回踱步,如同困兽。锦缎的衣摆扫过冰冷的地砖,发出沙沙的声响,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就在陈茂在巡抚衙门的西暖阁里如坐针毡、焦灼踱步的同时,一道融入夜色的青影,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,正无声无息地伏在巡抚衙门最高处——藏书阁那覆盖着厚重琉璃瓦的飞檐阴影之中。
柳如烟紧贴着冰冷湿润的瓦片,整个身体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,仿佛与这深沉的夜色、与这古老的建筑融为一体。她清冷的眸子如同最锐利的鹰隼,穿透黑暗,精准地俯瞰着下方灯火最为集中的西暖阁方向。那扇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,以及窗户上映出的那个如同困兽般焦躁踱步的身影,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帘。
任务已经完成。那四颗浸透了石灰与粗盐、散发着死亡与警告气息的头颅,已如林宇所令,于子时之前,精准地送达了目标枕畔。她本可即刻抽身,如同来时一样,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成都府的街巷深处,返回重庆复命。
但林宇临行前那深邃如寒潭的目光,那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吩咐,在她耳边回响:“留意陈茂动向,若其惊惧失措,必有异动。探其虚实,速报。”
此刻,西暖阁的异样灯火通明,府邸内骤然增多的、行色匆匆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呼喝声,无不印证着林宇的预料。陈茂,这条盘踞蜀中的毒蛇,被那四颗人头彻底惊扰了冬眠,正因恐惧而躁动,因愤怒而扭曲。
柳如烟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,只有一片冰封的沉静。她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磐石,耐心地蛰伏着,等待着最佳的时机。时间一点点流逝,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,拂过她的鬓角发丝。
大约过了半个时辰,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后院的死寂。柳如烟的目光瞬间锁定。只见通往西暖阁的回廊上,几个身影在灯笼昏黄的光晕下匆匆而来。
当先一人,年约四十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