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。药膏接触创面的瞬间,丝丝缕缕的白气升腾,仿佛在对抗着残留的阴毒与灼烧的痛楚。
“西域传来的‘金创续骨膏’,主料是龙血竭与极西之地一种奇树的树脂,再辅以三七、白芨等古方,对生肌续骨有奇效。”他一边涂抹,一边解释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刮骨一幕从未发生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拿起桑皮缝合线和一枚弯曲的银针。针尖在烛火上燎过,手法快如穿花,细密的针脚如同最精巧的绣娘,将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层层缝合。动作流畅而稳定,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美感。
当最后一针打结、剪断,吴明远才彻底直起腰。他长长地、仿佛耗尽全身力气般吁出一口浊气,额头上的汗水终于汇成大滴,滚落下来,砸在衣襟上。他摘下被雾气模糊的西洋水晶镜片,用袖子随意擦了擦,重新戴上。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,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疲惫。
他走到盛满清水的铜盆前,仔细清洗着沾满血污和药膏的双手。水很快变得浑浊暗红。他擦干手,这才转过身,目光平静地迎向阴影中那双深不见底、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眸。
“命,暂时抢回来了。”吴明远的声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,却字字清晰,“但刮骨去毒,伤及根本。她本就元气大伤,又经此酷刑,如同风中残烛。接下来十二个时辰,才是真正的鬼门关。高热、毒气反噬、伤口溃烂任何一样,都可能要了她的命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两名惊魂未定的女医官和依旧按着刀柄的枭一:“用我留下的‘冰蟾退热散’,每隔两个时辰,以温酒化开灌服,压制可能的高热。伤口敷药,每日清晨更换一次,必须用沸水煮过的布巾,动作要轻!若有脓血渗出,立刻用烈酒冲洗!另外”
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宇脸上,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凝重:“她体内经脉被毒素侵蚀,又被金针强行截脉,气血逆冲,淤塞混乱。单靠药石,难以疏通。需得以精纯内力,徐徐导引,化开淤塞,护住心脉,助她自身生机复苏。这内力导引之法,凶险异常,需对内力掌控妙到毫巅,更要通晓人体经脉气血运行之道,稍有不慎,非但救不了人,反会震断她本就脆弱的心脉,让她立时毙命!”
净室内一片死寂,只有吴明远沙哑的声音在回荡,如同最后的宣判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阴影中那个沉默的玄色身影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