闷的啦声。
日头渐渐西斜,夕阳泼洒下来,给汉家的土坯院墙、鲜卑毡帐的圆顶、麦场上散乱的石碌、圈里反刍的牛羊都镀上了一层温润的毛边。
村道尽头,一匹快马踏着烟尘奔来,马上的驿卒裹着风尘,马蹄声碎,敲打着这个正在逐渐捏合成型的新世界一一这辽东一隅,胡腔汉调,犁痕蹄印,麦浪腥草,新井旧谣,在六月的熏风里,
正笨拙而顽强地彼此融合、生长着。
溪流畔,一位挽袖汲水的妇人偶一抬头,望见驿马扬起的烟尘,忽地问邻家胡妇:阿姐,可是州里的文又到了?
那胡妇正用力绞着湿衣,闻言咧嘴一笑,露出微黄的牙齿,用怪异的腔调生涩回应道:管他甚!咱的糜子灌浆,羊羔长,才是正经!
也是。妇人笑了,直起腰看着奔马远去的驿卒,良久才收回目光。
驿卒用高超的骑术控扼着马匹,即便是乡间小路,亦不曾稍减马速。
很快,他听到了山梁后密集的金鼓之声。
送惯了信的他知道,燕王一有空就操练士卒,哪怕身边只带着百人,也会得空就练,丝毫不懈怠。而也正是有燕王这等英雄人物在,高句丽等辈才不敢造次。
驿卒转了一个圈,绕过一片树林后,见到了前方的车马和一顶挨一顶的帐篷。
侯莫陈参上前拦住了驿卒,问明情况后,将信收了起来,匆匆离去。
驿卒不敢离去,下马站在原地等待着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一声他在这的喊声骤然响起。
驿卒抬眼望去,只见一十一二岁的少年手里握着吃了一半的果子,大声说道。
片刻之后,急促的脚步声响起,燕王的身影出现在驿卒面前,身后还跟着几位王府官员以及那位名满辽东的宇文夫人。
信使何在?邵裕看着驿卒,问道。
在县西驿站中歇息。驿卒回道。
邵裕深吸一口气,稳了稳心绪,遣人拿来一匹绢,赏赐给驿卒,然后便吩咐随从牵马过来。
殿下。宇文氏紧紧拉住了他的手,满脸担忧。
义父?少年三两口咽下果子,拿衣袖擦了擦嘴后,亦有些不安。
无事。邵裕摸了摸少年的头,道:义父要出一趟远门,你留在家中,好好读书练武。八月秋收后,悉罗部的壮士都要集结起来,遵奉到将军号令,进山操练。
少年悉罗腾欲言又止,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