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是条巨螈。
这褐皮怪物生着三角巨头,嵌着两颗未必能视物的黑珠,也不知如何藏身于浅溪——想来是借了浊流掩护。
林昭然暗啐一声,若真葬身这蠢物之口,岂非辱没术士威名?
转念想起首日险些坠崖,昨日又遭杀人藤暗算
这北荒林中,莫非闭眼喘口气的工夫都要遭袭?他对着空山冷笑。
他本不指望有人应答——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人踪?
偏偏就有个沙哑女声刺破岑寂:
自怨自艾的脓包样给谁看?
林昭然环顾四周,心灵感知中唯有走兽飞禽。
目光倏然锁住枝头那只渡鸦——声源竟在此处。
发什么愣!那声音再度劈来,还不快把巨螈拖上岸?若被溪水冲走,老身定叫你赔个倾家荡产!这等体型的百年灵物,炼丹师抢破头也难觅!
林昭然险些脱口道出这百年灵物方才险些取他性命,终是按下话头。
若此妪当真是银露,此刻更该投其所好。
墨玄曾言,求这老巫婆相助虽似大海捞针,可一旦说动她倾力施为,必收奇效。
此妪修为深不可测,偏偏性情乖戾,最喜作弄于人。
横竖不会伤他性命,姑且一试又何妨?
阁下想必就是银露前辈?林昭然试探道。
那渡鸦竟发出老妪般沙哑的笑声,羽翼乱颤的模样说不出的诡异。
前辈?倒是个知礼数的。鸟喙开合间吐出人言,冲着这句称呼,老身便听听你这娃娃所求何事——还不快动手?莫非要老身亲自打捞这巨螈?
林昭然暗叹一声,掐动御物诀将水中那庞然妖物缓缓提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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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露——墨玄再三告诫莫要追问她为何没有姓氏——与林昭然预想大相径庭。
年近九旬的老妪,行动却矫健得惊人,穿林越涧竟比他这少年郎还利索。
更奇的是,这隐居荒野的老巫婆并非蓬头垢面之态:鸦青发丝不见半根银白(想必常染),简朴的褐衣虽不起眼却纤尘不染。
若非面上皱纹,说她年不过四旬也有人信。
不知是服食了什么驻颜丹,还是天生异禀?
横竖无关紧要。
林昭然随她返回草庐,巨螈尸首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