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外面时,她抓起地上的钢筋,狠狠砸向悬挂铁桶的铁链。父亲的尖叫里,她看见水泥浆倾泻而下,在轮椅周围筑起道灰色的围墙,而她趁机冲出工厂,跑向街对面的公交站台——那里有录野峰昨天用马克笔写的字:“婉瑜,等我回来。”
公交车突然启动。苏婉瑜抓住车门的瞬间,看见投币箱里放着枚易拉罐拉环戒指,正是录野峰脖子上挂的那枚。司机后视镜里的倒影告诉她,张叔的电击棒正在逼近,而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,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“我在医院,别担心,护工说我只是断了两根肋骨。”
车窗外的梧桐树正在后退。苏婉瑜摸着口袋里的创可贴,那是录野峰最后塞给她的,包装上还留着他的指纹。她突然想起他曾笑着说:“等我们老了,就住在乡下,我种点菜,你养点花,每天早上一起看日出。”那时的阳光透过出租屋的破窗户照进来,在他脸上投下金色的绒毛,像只温顺的大金毛。
公交车突然急刹车。苏婉瑜撞在扶手上,额头渗出血珠,滴在胸前的项链上——那是她用第一笔稿费买的银链子,吊坠是个小小的“野”字。她看着窗外突然出现的警车,红蓝灯光再次亮起,这次却照出了人群里录野峰的身影,他拄着拐杖,绷带从衬衫领口露出来,正拼命朝她挥手,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。
“婉瑜!”他的声音穿透玻璃。苏婉瑜突然推开紧急出口的按钮,在车门打开的瞬间,看见张叔的电击棒已经碰到录野峰的后背。她冲过去的刹那,听见他的惨叫混着自己的哭喊,而周围的一切突然慢下来,警笛声、刹车声、人群的惊呼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,只剩下他倒在她怀里时,嘴唇碰到她耳垂的温度。
“我没事”录野峰的血滴在她的礼服上。苏婉瑜摸着他后背的伤口,突然想起他曾说最怕疼,却每次在她面前都装作很坚强。她低头看见他的手还紧紧攥着,掰开后发现是半块巧克力,锡纸包装上印着生产日期,正是她的生日。
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。苏婉瑜抱着录野峰的头,听着他逐渐微弱的呼吸,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,屏幕上正放着悲情电影,他偷偷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,掌心全是汗。那时的她不会想到,原来现实比电影更残忍,连一句完整的告别都不给他们。
“下辈子”录野峰的嘴唇动了动。苏婉瑜把耳朵凑过去,只听见他喉咙里的血沫声。她看见他的眼睛正在失去焦距,最后映出的是她沾满血的脸,而他嘴角却微微上扬,像在安慰她不要难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