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婉瑜的水晶鞋尖在雨水中划出第八道弧线时,录野峰的帆布鞋正陷在老宅门口的泥地里。这场裹挟着冰雹的暴雨来得诡异,三个月未开的铜制大门突然自动敞开,门内飘出的白玫瑰香气与门外的铁锈味绞成绳,勒得她锁骨处的钻石项链发烫——那是父亲以“商业联姻定金”名义套在她颈间的枷锁,链扣里嵌着的微型监听器正在滋滋作响。
“婉瑜小姐,老爷说录先生在里面等您。”管家的燕尾服下摆沾着新鲜的草屑,苏婉瑜注意到他左手手套的指缝渗出暗红,像刚按过未干的血迹。她的鳄鱼皮手袋突然震动,录野峰昨晚塞进她包里的旧怀表正在发烫,表盘里两人在星空下的合影被水汽晕染,他背后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,隐约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影,与此刻站在门内的录野峰重叠。
客厅的水晶灯忽明忽暗,录野峰穿着件不合身的黑色西装,袖口露出半截缠着纱布的手腕,纱布的白色被晕染成浅粉。他面前的紫檀木桌上,放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,里面躺着的不是求婚戒指,是枚生锈的黄铜钥匙,钥匙孔的形状与苏婉瑜项链的锁扣完全吻合。
“这是老宅地窖的钥匙。”录野峰的声音比暴雨还冷,他突然抓起钥匙刺向她的项链,钻石在碰撞中迸出火星,监听器的滋滋声变成尖锐的啸叫。苏婉瑜在反光中看见自己的瞳孔——左眼里是录野峰染血的指节,右眼里是管家举着的黑色雨伞,伞骨的阴影在墙上拼出个“拆”字,与老宅拆迁公告上的字体一模一样。
怀表突然炸开,表盘的玻璃碎片在空气中悬浮,组成段旋转的文字:“二十年前的火灾,救你的人不是苏家司机”。苏婉瑜的耳尖突然发麻,父亲书房保险柜里那卷被焚毁的病历闪过脑海,母亲临终前反复呢喃的“野孩子”三个字,此刻正从录野峰西装口袋里掉出的旧照片里飘出来——照片上的小男孩抱着只烧秃尾巴的猫,站在火场废墟前,胸前的长命锁与她颈间项链的吊坠是同个工匠的手艺。
暴雨突然变急,老宅的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**。录野峰拽着她冲进地窖时,苏婉瑜的高跟鞋跟卡在地板缝隙里,鞋跟断裂的瞬间,她看见楼梯转角的墙壁渗出暗红液体,液体组成的人脸正在微笑,嘴角的痣与父亲秘书左脸的那颗完全相同。
地窖的铁门关上时,录野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,他西装内衬的标签刺进她的掌心——那是家定制西装店的名字,上个月她刚给父亲订过周年庆礼服,取货单上的客户签名是个陌生的名字,笔迹却与录野峰给她写情书的字迹重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