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图省事?”黄玉卿缓缓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赵福,眼中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,“赵先生,你跟在我身边打理账目三年,我待你如何?”
“夫人恩重如山!小人万死难报!”赵福涕泪横流。
“恩重如山?”黄玉卿轻笑一声,那笑声却比朔北的寒风更冷,“那为何要在这节骨眼上,犯下如此低级、却又如此致命的错误?是有人许了你更大的‘恩情’,还是有人拿住了你的把柄,让你不得不做这‘家贼’?”
“家贼”二字出口,赵福的身体猛地一僵,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,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取代。他猛地抬头,嘴唇哆嗦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死死咬住牙关,最终只是重重磕头:“小人小人罪该万死!求夫人求夫人看在多年情分上,给小人一个痛快!”
黄玉卿静静地看着他,看着那眼中的恐惧、绝望,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凶狠。她没有再追问,只是挥了挥手,声音疲惫而冰冷:“带下去,严加看管。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接近。”
赵福被拖下去时,那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黄玉卿,充满了怨毒和不甘。暖阁内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黄玉卿缓缓坐回椅中,双手撑住额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心慈?是,她或许心慈,给了赵福机会,没有当场戳穿他背后之人。但这“心慈”的代价,可能是将整个朔北,甚至萧劲衍,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一股沉重的无力感,第一次悄然爬上她的心头。
就在这时,暖阁的门被猛地推开!一股裹挟着风雪和浓重血腥气的寒风呼啸而入,吹得烛火疯狂摇曳,几乎熄灭。
萧劲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他身上还穿着沾满泥泞和暗红血迹的玄色劲装,肩甲处有一道深深的裂痕,脸上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疲惫,但那双眼睛,却亮得惊人,燃烧着一种近乎狂暴的火焰!他周身散发出的煞气,如同实质的洪流,瞬间充斥了整个暖阁,连炭火都仿佛被这股气息压得黯淡了几分。
“劲衍?”黄玉卿猛地抬头,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和那双燃烧的眼睛,心脏骤然缩紧,“你受伤了?外面怎么了?”
萧劲衍没有回答,他的目光越过黄玉卿,死死钉在书案上那份摊开的“靖王旧部抚恤名册”上。他大步上前,沉重的步伐踏在地板上,发出咚咚的闷响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。他一把抓起那份名册,粗糙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,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**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