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北的晨雾总裹着沙,天刚蒙蒙亮,工坊区的烟囱就冒出了浅灰的烟,被风扯成丝,缠在木栅栏上。念北站在商会账房的台阶上,手里捏着密卫刚送来的纸条,指尖被露气浸得发凉——纸上只有一行字:“周母已于三日前被户部侍郎府的人接走,现下落不明。”
身后传来脚步声,青禾端着一碗热奶茶过来,见她盯着纸条出神,轻声道:“姑娘,周显还在柴房等着,要不要再问问?”
念北回头,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冷意,却摇了摇头:“他知道的已经都说了——侍郎许他‘救母’,其实早把人藏起来了,就是怕咱们拿他娘当筹码。”她接过奶茶,指尖贴着温热的瓷碗,才觉得掌心的凉意散了些,“去告诉陈护卫,不用审周显了,给他换间干净的屋子,每日三餐按寻常工匠的份例来。”
青禾愣了一下:“姑娘不罚他了?”
“他也是被拿捏的人。”念北喝了口奶茶,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,却没驱散心底的沉郁,“但偷酒母是真,总不能放了,先关着,等查到他娘的下落再说。”
话音刚落,萧明轩就大步走了过来,手里攥着一卷供词,眉峰拧得很紧:“姐,工坊那个铁匠招了,他是柳家的远房表亲,去年柳家帮他还了赌债,让他来朔北‘学手艺’,其实是要他偷高炉图纸。”
念北迎上去,接过供词快速扫了一遍,目光停在“回鹘商人”那几个字上——铁匠供认,每月初一,会有人在城外的破庙里跟他接头,取走他画的草图,接头人说“这些图纸能换西域的香料,柳家要运去京中卖高价”。
“香料?”念北皱眉,“柳家主营绸缎,什么时候做起西域香料的生意了?”
“不止香料。”萧明轩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账册,是从铁匠住处搜出来的,“你看这页,去年腊月,柳家给‘西域商队’汇了五百两银子,备注是‘货钱’,可同期朔北的香料商队根本没跟柳家交易过——这银子分明是买图纸的酬劳。”
念北翻开账册,指尖在“五百两”那行字上划了一下,忽然想起上个月西域盟友送来的信——信里提过“近期有回鹘商队带着不明铁器过境,像是中原工坊造的”。当时她只当是寻常贸易,如今想来,那些铁器恐怕就是用偷来的图纸造的。
“我让人去查柳家的商路了。”萧明轩看着她,语气沉了些,“密卫回报,柳家的商队每月都会去北境一趟,说是‘卖绸缎’,但每次都空车去,满车回,没人知道拉的是什么。”
北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