污了他靛蓝道袍的下摆。然而他身形挺直如松,仿佛脚下并非污秽的泥沼,而是巍峨山巅。归尘剑负于身后,古朴的青灰色剑鞘在惨淡天光下显得愈发沉静。剑格处镶嵌的七色北斗宝石缓缓流转着微光,尤其是“天权文曲”(阴水)那深邃的湛蓝与“摇光破军”(阳水)那清冽的亮银,光芒比平日更加温润明亮,如同两股清泉在剑鞘内无声流淌。一股清冷纯净、蕴含着强大净化意志的水行真元,以赵清真为中心,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周遭那污秽浑浊、蕴含着浓烈疫病之气的湿热水汽顽强地隔绝在外。
他的神念早已如一张无形却精密至极的巨网,悄无声息地张开,细致入微地扫过这片刚刚承受了天灾与妖祸双重蹂躏的土地。水脉深处,昨日那条凶戾滔天的蛟蛇气息,如同退潮般,正朝着东海的方向快速远去。那股气息虽然依旧凶戾贪婪,却明显弱化了许多,带着一种挣脱束缚后的疲惫,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、化龙在望的亢奋与得意。赵清真心中微沉,如坠铅块。此獠终究未能彻底留下。昨日他以“武曲金气”强行禁锢其口窍,虽阻其吞噬生灵补充妖力,又伤其根本,但终究未能将其斩杀。此獠根基深厚,一旦遁入大海,休养生息,待其完全化龙,排云布雨,兴风作浪,恐遗祸无穷,非止于钱塘一隅。这桩因果,终究是埋下了。
然而,眼下更迫在眉睫、如同悬在头顶随时会斩落的利刃般的危机,已在这片被污水浸泡、被死亡笼罩的大地上,无声无息地滋生、蔓延开来,其凶险与酷烈,丝毫不亚于昨日的滔天巨浪。
“呕呃咳咳咳咳咳”
一阵撕心裂肺、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声音,从不远处一个用残破门板和湿透的草席勉强搭建的窝棚下传来。那声音干涩、急促,带着痰液在狭窄气管里拉风箱般的摩擦声,充满了垂死的痛苦。
赵清真目光移去。窝棚里,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蜷缩在一张铺着湿稻草的破席上。他面色蜡黄,如同金纸,两颊深深凹陷,眼窝发青,嘴唇干裂起皮,泛着不祥的灰紫色。他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着,每一次咳嗽都弓起身体,脖颈上青筋暴起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咳出的却是带着明显血丝的、黄绿色粘稠浓痰。他身边的妇人,同样面黄肌瘦,眼神呆滞,正用一只豁了口的破碗,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积满泥水的小坑里舀起浑浊的水,试图喂给男人喝。男人的身体滚烫,隔着几步远,赵清真都能感受到那股病态的高热散发出的灼人气息。更令人心悸的是,在高热和间歇性的剧烈咳嗽之间,男人的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