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唤来伙计取走金条,又道:“送去哪位大人府上?”
“兵部,选任司郎中。”
“要办什么事的帖子写好了么?”
“写好了。”
林大富再掏出一封没写收信人的书信、并三十两银子,一起递了过去。
丁岁安自然是看明白了......送鲤是送礼、三斤是三根金!
最后给的这三十两银子,是手续费?
这时,刚才去往后头验金的伙计喊道:“金额无误,钱货两讫!”
他喊罢,马上又有一名伙计从水池中捞上一条大鲤鱼,像唱歌一样悠扬道:“鲤鱼三斤,兵部选任司张郎中府......”
巳时。
丁岁安和林大富离了鸡猪巷。
办这种颇有心得的林大富热心解释了一路,“......咱们若自己登门,你连张郎中的府门都进不去。鱼档将金条塞入鱼腹,今日就能送到张大人府上,既省了迎来送往的麻烦,各位大人收的也安心。若非王妃特意嘱咐,我还不教你这条道呢,多少外地官员,进京了想送礼都找不到门道......”
“林指挥使,这般公然贿赂......朝廷不管么?”
“你这话说的。”林大富声音稍稍低了些,“朝廷是谁?朝廷除了陛下,便是衮衮诸公!你当今日送去张大人府上这三十两金,能都落进他自己口袋么?大头在兵部诸位大人那儿呢,谁会断自己的财路?”
......
夜,亥时初。
丁家小院,孤灯一盏。
丁烈坐在一张矮杌上,就着豆大点光源,缝着一双护膝。
那么大的个子坐在不足尺高的杌子上,看起来有点憋屈。
弓着背,蜷着腰。
他抬起捻着绣花针的粗大手指,在头皮上蹭了蹭,虽然姿势很别扭,可飞针走线却出人意料的娴熟......
此时景象,丁岁安已见过无数次。
小时候,每每睡到半夜醒来,时常见到老爹蜷在油灯前缝缝补补,只不过那时老丁的针线活远不如现在这般熟稔,经常被绣花针扎破手,做出的衣裳不是忘记盘扣、便是忘记锁边,有时还会一边长一边短。
但穿起来很舒服,丁岁安从小穿到大。
灯旁,丁烈镣完最后一针,打上结,伸头凑前,用牙齿咬断线头,扬手抛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