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燕龙城的清晨,总是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。建光三年的秋风比往年更烈,卷起城墙上的旌旗,发出猎猎声响。慕容宏站在燕王府的丹墀下,望着冯跋皇帝手中那枚鎏金虎符,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衣袖。
“北魏铁骑已屯兵幽、并二州,”冯跋的声音带着久病后的沙哑,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拓跋嗣虽遣使通好,实则觊觎我辽西之地。你此次出使平城,既要稳住局势,更要探清北魏的虚实。”
慕容宏躬身领命,玄色朝服上的云纹在晨光中浮动。他今年二十七岁,是前燕皇室旁支,祖父在参合陂之战中战死,父亲隐居龙城以书画为生。三年前,他因在朝堂上驳斥北魏的领土要求,被冯跋破格擢升为谒者仆射,专司外交事宜。
“臣此去,必不辱使命。”他的声音沉稳如潭,目光扫过殿外那株落了叶的老槐树。树下停着一辆乌木轺车,车帘上绣着北燕的图腾——一只展翅的玄鸟。
出发前夜,母亲将一方绣着燕隼的锦帕塞进他行囊:“平城不比龙城,万事小心。你父亲留下的那卷纵横策,或许能帮上忙。”慕容宏望着母亲鬓边的白发,忽然想起十岁那年,父亲教他辨认地图上的山川河流,说: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唯有知势顺势,方能在乱世中保全自身。”
三日后,使团抵达渔阳郡。郡守在驿站设下宴席,席间不断打探北魏的动向。慕容宏只是含笑举杯,说些天气收成的闲话。夜深人静时,他铺开地图,手指沿着濡水蜿蜒而下。北魏的骑兵若要南下,必经此水,而守将正是相国崔浩的门生。
“公子,”随从慕容德轻声进来,捧着一件锦盒,“这是郡守刚送来的,说是平城特产的胭脂。”
慕容宏打开锦盒,里面却是一叠密信。最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:“崔相国欲见你,于平城东南青岩寺。”他眉头微蹙,将密信焚于烛火。崔浩是北魏重臣,为何要私下见他?
北魏都城平城的城门比龙城高大许多,青灰色的城砖上布满箭痕。守城的士兵查验过符节,目光在慕容宏的佩剑上停留片刻,才放行入内。街道两旁的胡商与汉民交错而行,鲜卑语与汉语混杂在一起,竟有种奇异的和谐。
驿馆位于城南,是一座四合院落。刚安顿好,北魏礼部侍郎李顺便来访,寒暄过后,说:“明日陛下将在太极殿召见,崔相国也会出席。”他说“崔相国”三个字时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次日清晨,慕容宏身着朝服,跟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