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左臂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摆动——十年前在郾城,他为了掩护主力撤退,生生被金军砍断了手臂。“将军,粮草已备妥,只是”赵勇压低声音,“朝廷拨的粮饷只够半月,后续补给还没消息。”
李守忠的目光掠过校场边缘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,他们中有不少是去年从金占区逃回来的流民。“把我家的粮仓打开,先让弟兄们吃饱。”他顿了顿,刀柄在掌心捏出深深的红痕,“告诉伙夫,今晚加肉!”
三日后清晨,军队开拔。李守忠的独子李孝章牵着战马站在营门口,少年不过十六岁,却已长得和父亲一般高大。“爹,我也要去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,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匕首——那是他早逝的母亲留下的遗物。
李守忠看着儿子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,自己也是这样缠着父亲要上战场。他伸手抚过孝章头顶的碎发,将那把匕首塞进他怀里:“好好在家读书,等爹回来,带你去东京看牡丹。”
大军渡过长江时,雾气弥漫。李守忠站在船头,望着北岸若隐若现的烽火台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。他回头,看见赵勇正用仅剩的右手按着胸口剧烈喘息。“老伙计,撑不住就留在此地。”
赵勇咧嘴一笑,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床:“将军忘了?当年在和尚原,我可是背着你杀出重围的。这次,说什么也得跟你喝上庆功酒。”
船桨划破江面,激起的水花溅在甲胄上,冰凉刺骨。李守忠知道,这一去,便是生死未卜。但他腰间的令牌还带着孝宗的体温,那上面“靖边”二字,早已刻进了骨头里。
濠州对峙
抵达濠州时,城墙已经塌了大半。残存的守军看见援军旗号,纷纷从断壁残垣中钻出来,他们的甲胄上长满了青苔,手里的长矛锈得几乎认不出原样。守将周瑾跪在泥地里,膝盖陷进半尺深的烂泥:“将军,金贼在城外十里扎营,日夜叫阵,弟兄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。”
李守忠没说话,径直登上城楼。北望,金军的连营绵延不绝,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,那上面的狼头图案狰狞可怖。“传命,”他忽然转身,“赵勇率五千人修补城墙,周瑾带本部清理街道,其余人随我列阵迎敌。”
第一战在护城河外展开。金军的重甲骑兵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,马蹄踏在积水的洼地,溅起丈高的泥浪。李守忠立于阵前,看着对方阵中那员金将——银盔银甲,手持两柄铁锤,正是金国宗室完颜烈。十年前,就是此人在富平之战中斩杀了他的兄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