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的雪,总带着一股子皇家气度。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,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盖得严严实实,却盖不住两旁酒肆勾栏里飘出的笙歌暖意。上官府的朱漆大门虚掩着,门环上的铜锈在白雪映衬下,像块生了病的伤疤。
上官锦晨缩在门房的炭盆边,呵出的白气刚飘到鼻尖就散了。他手指冻得通红,却仍攥着那卷泛黄的考工记,指腹反复摩挲着封皮上“上官”二字。这是今早从祖父书房的暗格里翻出来的,边角都磨出了毛边,像是被人反复翻阅过。
“少爷,该进内院了。”老管家福伯的声音带着喘息,他捧着件貂裘斗篷,佝偻的脊背几乎要弯到地上。这位在紫府待了五十年的老人,见证了家族从门庭若市到如今的门可罗雀。
上官锦晨抬头时,正看见街对面的波斯胡商掀开驼队的毡帘。那些深目高鼻的异乡人裹着厚绒长袍,腰间的金铃在风雪里叮当作响,像是在嘲笑这宅院的萧索。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,也是这样的雪天,父亲还在时,波斯使者曾捧着夜明珠来府上拜访,说要见识上官府的“天狼诀”。
“福伯,你说祖父的书房里,怎么会藏这种东西?”上官锦晨把书卷往怀里揣了揣,冰凉的纸张贴着心口,像是块冻透的铁。
福伯的手抖了一下,斗篷滑落在地。他慌忙去捡,枯瘦的手指在雪地里抠出几道浅痕:“少爷莫要胡说。”
上官锦晨盯着他发白的耳尖,忽然想起昨夜听到的动静。后墙的桂树被人踩断了枝桠,他提着灯笼出去时,只看见雪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,像是被什么猛兽拖拽过,尽头是祖父常年紧锁的丹房。
“祖父今早没出来用早膳。”上官锦晨的声音比雪还冷,“他的丹房,我进不去。”
福伯猛地跪倒在地,积雪灌进他的袖管:“老奴老奴这就去叫门。”
丹房的门是梨花木做的,据说还是太宗年间的旧物。上官锦晨看着福伯用铜环敲了半晌,门板上的漆皮簌簌往下掉,露出底下暗红的木纹,像干涸的血迹。他忽然注意到门楣上的雕花,本该是缠枝莲的纹样,却在最顶端藏着个狼头,獠牙里嵌着颗墨玉,正对着西方。
“这狼头,我以前怎么没见过?”上官锦晨伸手去摸,指尖刚触到墨玉,就听见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。
福伯的脸瞬间惨白如纸:“是是天狼噬月纹!少爷,快退后!”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道缝,一股混杂着硫磺和血腥的气味涌出来。上官锦晨瞥见地上散落着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