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的逃兵。”
独眼狼眼中闪过惊恐,随即狂笑:“是又怎样?老子在边镇杀过鞑靼,在这儿杀几个流民算什么!”
上官景晖的尺又进了半寸:“边镇的军功,成了你欺压百姓的资本?”
鬼头刀突然从下撩起,上官景晖旋身避开,尺端却被对方死死攥住。两人角力的瞬间,上官景晖看见独眼狼左眼里的铜钱在火光里闪烁,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:最凶狠的野兽,往往藏着最深的恐惧。
他猛地松手,镔铁尺顺势下滑,星斗纹精准地卡在对方的肘关节。独眼狼惨叫着跪地,鬼头刀“哐当”落地。上官景晖抬脚踩住他的后背,捡起那枚从他眼里滚出的铜钱——上面刻着“嘉靖通宝”,边缘已被磨得光滑。
“这是你从军时的饷钱?”上官景晖看着他背上的刀疤,那是鞑靼人的箭伤,“保家卫国的英雄,怎么成了误国殃民的匪寇?”
独眼狼挣扎着抬头,眼里淌出血泪:“老子在边镇九死一生,回来却被贪官克扣军饷!不反,等着饿死吗?”
上官景晖的脚微微松动。他想起那些账册上的陕西商号,想起周明远私印下的茶叶数量,突然明白了这盘棋局的全貌——边镇的贪腐让士兵寒心,逃亡的兵卒成了匪寇,地方官与他们勾结走私,最后遭殃的,永远是百姓。
“国法不容私情。”他收回镔铁尺,尺身上的血迹在月光里泛着暗红,“但你的冤屈,我会呈给巡抚大人。”
寨外传来鸡鸣时,战斗已经结束。三十名兵卒伤亡过半,却俘获了两百多匪徒。阿竹抱着父亲的灵牌跪在谷口,晨雾里,青峰山的轮廓渐渐清晰。
三个月后,青溪县重建了县署。新的匾额上,“青溪县”三个字被上官景晖亲手描上金粉。赵勇说,知府发来公文,周明远被判流放三千里,独眼狼因揭发边镇贪腐有功,改判监禁十年。
“大人,您真要辞职?”赵勇看着桌上的辞呈,急得直跺脚,“巡抚大人正打算举荐您呢!”
上官景晖将镔铁尺放进锦盒,尺身上的星斗纹已被血和火磨得更深。“青溪县的匪患除了,但病根还在。”他望着窗外新栽的茶树,“我要去边镇看看,是什么让英雄变成了豺狼。”
阿竹背着行囊站在门外,脸上的疤淡了些。少年手里捧着那只修复好的霁蓝釉笔洗,天青色的裂纹像极了青峰山的轮廓。
“俺跟大人走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,“俺想看看,干净的世道是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