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来得及管江南的事,如今,她替他来做。
船到苏州府时,恰逢梅雨季节。细雨如丝,落在青石板路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,把白墙黛瓦润得发亮。风染霜撑着把油纸伞,走在苏州的街巷里,身旁跟着青禾与苏州知府周砚。巷弄两旁的红灯笼悬在檐下,雨雾裹着灯笼的暖光,把江南衬得像幅浸了水的画。
“娘娘,前面就是要修的堤坝旧址。”周砚指着不远处的河岸,语气里满是愧疚,“去年汛期时,这里溃了口,淹了附近三个村子,百姓们躲在山神庙里,吃了半个月的糠麸。如今有了风家的资助,咱们定能把堤坝修得结结实实,让百姓们睡个安稳觉。”
风染霜走到河岸旁,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——土质松软,一捏就散,若只铺石料,下次汛期还是会溃。她指尖捻着泥土,轻声道:“修堤坝时,不仅要用青石夯基,还要在堤坝内侧种上柳树。柳树的根能扎进土里固堤,枝叶能挡雨,夏天还能给百姓遮荫。兄长当年在北疆修堡垒,就常用这法子,既实用,又不亏了百姓。”
周砚连连点头,躬身道:“娘娘想得周全!末官这就让人去寻柳树苗,定按娘娘的吩咐办。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笑闹声。风染霜抬头望去,几个穿蓝布衫的孩子撑着小伞,在巷口的石桥上追跑,桥下乌篷船缓缓划过,船夫唱着江南小调,调子软得像棉花。她望着这平和的景象,心里忽然安定下来——这就是兄长想守的山河,是她如今要护的人间。
当晚,风染霜住在苏州府的驿馆里。青禾整理行李时,从包裹里翻出个蓝布包,轻轻递过来:“娘娘,这是从忠勇祠带的,是风将军当年的日记本,您要不要看看?”
风染霜接过布包,指尖抚过磨得发亮的牛皮封面,小心翼翼地打开。纸页已有些泛黄,字迹却依旧清晰,第一页上写着:“十八岁,从军。父赠‘风凛’印,言:‘凛者,正直也。守疆者,当如凛风,不折不屈。’吾记之,不敢忘。”
一页页往下翻,尽是兄长从军后的点滴:有第一次领兵作战的紧张,写着“手按剑柄时,指节都在抖”;有打胜仗后的雀跃,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酒杯;有见百姓遭灾时的自责,字迹重得透了纸背;也有对家人的思念,提过“妹妹总爱揪我头发,如今该长大多了”。
翻到野狼谷之战后的那页,风染霜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。纸上写着:“今日,三百弟兄抵住两万蛮族,无一人退。战后清点,伤二十,亡五。吾立阵前,见弟兄们血染征袍,仍挺脊梁,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