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芜并非没考虑到孙彦追来的可能,只是当海阔天空近在眼前,谁也不愿考虑重回牢笼的可能。
希望打碎的一刻,她的心沉到谷底,眼前河水好似无端暴涨,徐徐淹没脚背,又一分一寸没过头顶。
“凭什么!”崔芜像头被囚困的兽,绝望又愤怒地磨着爪牙,“凭什么他能像摆布宠物一样操控我的命运?凭什么他一次见色起意,我就得折断羽翼,囚困金丝笼里?”
他以为他是谁?
他姓孙的算老几!
崔芜胸口起伏,又强迫自己冷静。深吸一口气,她听到自己开口:“萧二郎君,我怕是没法随你去西北了。”
萧二亦瞧见孙氏追兵,目光微一闪烁。
他虽没开口,崔芜却不难揣测,以他的身份和处境,必不想于此时此地,和孙氏起冲突。
潜入节度使府伪造手书是一回事,与地头蛇当面撕破脸是另一回事。
这与萧二为人如何并无太大干系,而是他身份与职责所在,不能以身犯险。
于他而言,暂避锋芒是最好的选择。
“孙彦是冲我来的,与萧郎君无关,”崔芜说,“你现在走,孙彦未必会追。”
这个决断并不难下,萧二沉吟片刻,淡淡道:“姑娘保重。”
言罢翻身上马,竟是带着部曲疾驰而去。
孙彦瞧见了他们,果然没有追赶,从始至终,他眼里只有崔芜一人。高头大马飞奔至前,极具威慑意味地扬起前蹄。
崔芜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孙彦催马上前,居高临下地睨视她。他出身贵重,又是嫡长,在吴越之地直与太子爷无异,却不想平生最大的跟头竟是栽在崔芜身上。
想到她勾结外人,在润州城中闹出的泼天风波,孙彦恨得牙根痒痒,脸色越发森然:“怎么就你一人?你那暗通款曲的奸夫呢?”
崔芜已经习惯了孙彦张嘴不说人话,却还是被恶心到了,不怒反笑。
孙彦死死盯着她:“你笑什么?”
崔芜:“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。”
孙彦大怒。
之前崔芜屡屡惹出祸事,险些被孙昭下令乱棍打死,都是孙彦替她兜住了。原以为锦衣玉食地养着、掏心挖肺地待着,假以时日,总能换得几分真心,却没想到所有的温驯顺从都是伪装,骨子里依然这般桀骜刚硬。
“好啊,我倒要看看,你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