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犹豫着接起,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、不辨男女的电子合成音:“赵局长,你爱人对你可真好。明天下午,她会穿着一件灰色大衣,到市局来给你送药。她会把东西交给一个在门口等她的人。”
电流般的恐惧瞬间贯穿了赵振邦的全身。
他猛地站起,撞翻了椅子。
灰色大衣那是他上周刚给妻子买的。
对方不仅知道录音笔,甚至连他妻子第二天的行踪和穿着都了如指掌!
这不是警告,这是最后的通牒。
周明远已经不信任他了,他要用他最珍视的家人,来换回那支录音笔,然后灭口。
“你们想怎么样?”他声音颤抖。
“我们不想怎么样,”那个声音毫无情绪地响起,“我们只是提醒你,什么东西该留在哪里。有些人,不该知道太多。”电话被挂断了。
赵振邦颓然坐倒在地,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绞索一样勒紧了他的脖子。
他完了。
无论交不交出录音笔,他都完了。
周明远的狠辣,他比谁都清楚。
深夜,他像个幽灵一样驾车离开市局,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。
最终,车停在了江边公园。
江水在夜色中翻涌,像是他此刻混乱的心。
他坐在冰冷的长椅上,整整两个小时,从最初的恐惧,到中途的悔恨,最后凝结成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。
他掏出手机,颤抖着拨通了那个他既憎恨又亏欠的号码。
“是宋昭吗?我是赵振邦。明天上午,新闻发布会之前,我想见你一面。有些事不能让它烂在土里。”
下午四点五十分,一辆伪装成市政工程车的技术支援车内。
董岚紧盯着屏幕上的信号轨迹,眉头紧锁。
“赵振邦的手机信号有一次异常跳转,持续了五秒,来自一个经过多次转接的加密基站。通话结束后,他没有回家,也没有回单位,而是去了江心公园。”
“他在反水。”苏晚立刻做出了判断,“那个匿名电话,一定是周明远打的,他逼得太紧了。”
“我查了他过去十年的行车记录,”董岚调出另一份数据,“有一个奇怪的发现。他至少有十三次在深夜两点到四点之间,驱车到市档案馆附近,每次停留时间都在半小时以上,但他从未进入过档案馆,一次都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