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涛的办公室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晕中,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窗帘隔绝,只剩下墙上挂钟单调的滴答声。桌上散乱地铺着案件材料、现场照片和验尸报告,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蒂无声诉说着主人连日来的焦灼。
他站在那面贴满线索的照片墙前,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个细节。三个月来,三起精心设计的命案,现场干净得令人窒息,没有指纹,没有dna,没有目击者,只有受害者脖颈上那道精准而优雅的切口,以及留在现场的黑色鸢尾花——凶手的签名。
所有表面证据都指向一个名叫李伟的落魄画家,有动机,有时机,甚至有间接物证。组里大多数人已经准备结案,上级也在施加压力。但张涛的直觉却在无声呐喊——不对,全都不对。
他踱步到办公室另一侧,目光落在墙上那张醒目的演出海报上。陈浩饰演的麦克白眼神狂乱,手握滴血的匕首,海报底部印着“命运弄人”的宣传语。这张海报是一周前偶然得到的,当时他去剧院调查一名受害者的行踪轨迹。
没有直接关联。三名受害者中,只有一人与当年那家医院有关联——外科主任赵建国。另外两人,一位是小学教师,一位是银行职员,看似毫无联系。
但张涛忘不了那晚看陈浩演出的感觉。
那是第二起命案发生后的第三天,他获知最后一名受害者曾在遇害前夜观看过麦克白,于是决定亲自去体验。舞台上,陈浩的表演极具冲击力,他将麦克白的野心、恐惧和疯狂演绎得淋漓尽致。当演到谋杀邓肯国王的那场戏时,张涛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。
不是表演不好,恰恰相反,是太好了一—好到令人窒息。陈浩手持匕首的动作,那种精准而优雅的划动,让张涛莫名联想到法医报告中描述的伤口特征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当麦克白说着“我做到了,但我不再是我自己”时,陈浩的眼神中有一种超乎表演的真实感,一种灵魂深处的撕裂。
当时张涛以为那只是演员的功力,现在回想起来,却品出不同的滋味。
他掐灭烟头,回到照片墙前,开始重新梳理三名受害者的信息。
赵建国,55岁,外科主任,死于家中书房。刀口从左耳延伸至右颈,几乎割断了整个脖颈,但深度恰到好处,没有伤及脊椎。现场摆放着一支黑色鸢尾花。
王丽娟,42岁,小学教师,死于学校宿舍。刀口同样精准,从右侧颈动脉划过,几乎瞬间致命。现场也有一支黑色鸢尾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