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庄这么一个好儿子,且真正关心自己的也就只有她的这个儿子。
那些所谓的富贵荣华对她而言如今全都成了虚空,已无半分留恋。
卢庄虽有倦意,但看娘亲如此虚弱,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,眉头打结的他又忧心地问了句:“娘,我看您脸色不大好,要不要请大夫把把脉啊?”
凌罗不想让自己小产的事被旁人知晓,这样一来公公婆婆等人便会集体前来嘘寒问暖,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,总之将事态扩大后,凌罗想落个清净也只能是妄想。
因而她谎称自己并无大碍,只是奔波了一日,真的有些乏了。
卢庄年幼,总算信以为真,于是他乖乖地听了母亲的话,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凌罗的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中休息。
此时,偌大的房间内又只剩下凌罗一个人,她咬着牙撑起身来靠在了床角上发呆。某一刻,她心想这样甚好,孩子没了就没了吧,如果再来一个新的生命,她都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和力气将其抚养长大。
这几年,她虽与卢欧鲜少争吵,可却也没什么交流。若不是公公婆婆催得紧,这个孩子也不会来。
此先她一度认为自己福薄,这也许都是命,命中注定自己就该寂寥地度过下半生。
后来她又觉得自己是不知足,太贪心,既已嫁入了朱门,衣食无忧,竟还贪恋人世间的温存,这世上之事岂能尽如人意?
这一刻,凌罗是真的心死了,她忽觉卢家就是一座吃人的坟墓,就连她唯一的知心人五姨娘邓兰茵两年前也不幸辞世。
她知道邓兰茵在卢家始终不快活,可直到郁郁而终她都没能走出卢家这座巨大的牢笼。自己如此这般凄怆忧苦,根本就没有人在意,也没有人心疼。
霎时间,凌罗想起了今日胡老板所说的那句人要随心而活,快乐而生的话来,即便被生活打击到遍体鳞伤也不应该轻易放弃希望。她不想像五姨娘那样死的如此不值,她也不想自己再日复一日地蹉跎下去,她想活着,只想好好地活着。
想到这,凌罗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慢慢攥紧了拳头。
她要带着儿子离开,为自己而活。就在她痛定思痛之时,卢欧的声音夹杂着酒气不早不晚地蔓延到了她耳畔。
此刻,卢欧正被下人搀扶着向前晃荡着步子,酒气熏天的他边挪动边喋喋不休,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。
当他路过凌罗门前时,却被里面的人高声拦住了路,卢欧只得极不情愿地推门走了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