挤成一片,张梅就躺在花海里。
她的蓝布衫被荆棘撕成碎片,鬓角的红绸子散成几缕,半张脸埋在花瓣里——可那枚银簪还别在发间,是去年他去县城卖山货时,在老银匠铺花半个月工钱打的,刻着并蒂莲。
"梅!
梅!"他连滚带爬往下冲,鞋跟卡在石缝里,整个人栽进刺丛。
荆棘划破手背的疼不如指尖触到她手腕时的冷——冷得像冬天结了冰的河,冷得他想起今早出门前,她往他怀里塞的热乎油饼。
张梅的弟弟小海跟着滑下来,刚喊了声"姐"就捂住嘴。
老支书扶着张梅的娘,老太太腿一软差点栽倒,被老支书死死搀住,喉咙里发出像破风箱似的抽噎:"我就说...就说后山不太平..."
孟冲抖着手去掰她攥紧的手指。
掌心里躺着半朵野牡丹,花瓣边缘还凝着暗褐色的血珠。
他突然想起今早临出门,她举着花笑:"等我把这花晒干,给你缝个香囊,保准比村头王婶的香。"
山风卷着野牡丹的甜腥气灌进喉咙。
小海突然指着张梅后颈:"姐...姐脖子上有印子!"
暗红的指痕像条狰狞的链子,绕着她苍白的脖颈。
孟冲凑近去看,那指印比他的手掌宽两指,指甲盖压出的月牙印里还嵌着泥——不是普通的泥,混着细碎的瓷片,像被人从地底下挖出来的。
"是...是''鬼手''。"老支书的旱烟杆掉在地上,滚进野牡丹丛里,"上个月刘瘸子家的牛,脖子上也是这样的抓痕..."
张梅的娘突然挣开老支书的手,扑到女儿身上。
她的蓝布围裙擦过张梅的脸,蹭下一块暗黄的东西——是墙皮,混着已经发黑的血。
孟冲盯着那墙皮,后槽牙咬得咯咯响:"她不是摔下去的。"
暮色里传来零星的脚步声。
村里的几个青壮年打着手电跑下来,王二婶举着件灰布外套,边跑边抹泪:"刚在崖边捡到梅丫头的鞋,鞋跟卡着块砖...像是老房子拆下来的..."
孟冲把张梅抱起来时,有什么东西从她衣兜里掉出来。
是个小布包,还带着体温。
他抖开布包,里面是半把铜钱,泛着青黑的锈色,其中一枚刻着"乾封泉宝"——他认得,这是唐代的铜钱,前儿张梅去村东头老坟坡挖野菜,说看见土里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