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踩着积雪往山下走。
老支书的拐杖在冰面上敲出"笃笃"声,孟冲盯着自己的影子,看它在雪地上被拉长、扭曲。
路过第二个悬崖时,他特意停住脚喊:"梅梅!
该回了!"
林子里只有风声回应。
回村部的路上,张梅的二姨抱着孙子迎面走来:"孟冲啊,梅梅没跟你在一块儿?
她今早说去山上,我家小慧说看见她往鹰嘴崖那边去了......"
孟冲的太阳穴突突跳。
他攥紧竹篓,指节发白:"许是挖药材入了神,我这就去找。"
老支书皱起眉:"我让柱子叫上几个青壮年,一块儿找。
大冷天的,别出啥岔子。"
暮色漫上山头时,村部的大喇叭响了。
老支书的声音带着杂音:"全体村民注意,张梅同志上山采药未归,有看见的赶紧报信......"
孟冲蹲在村委会门口的石墩上,双手抱头。
他听见东头王婶说"梅梅那闺女最稳当,许是迷了路",听见西头的狗叫得人心慌,听见自己手机在裤兜里震动——是李素梅发来的消息:"镜背牡丹谢了。"
他点开相册,张梅的照片还在。
照片里她举着洛阳牡丹,身后的无字碑蒙着层薄雾。
山风掀起她的围巾,露出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。
"孟冲!"柱子跑过来,额头挂着汗,"鹰嘴崖下边的林子里有个竹篓,看着像梅梅的......"
孟冲猛地站起来,石墩"哐当"倒在地上。
他跟着柱子往山上跑,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,像一串慌乱的符号。
老支书举着手电筒在崖边喊:"都小心脚下!
活要见人,死......"
后半句被风声吞了。
孟冲望着崖下漆黑的深谷,突然想起张梅坠崖前那声破碎的"孟",想起她后颈的疤,想起她红棉袄上的灶灰。
他的喉咙发紧,蹲在地上干呕起来,眼泪混着雪水砸在冰面上,冻成细小的冰晶。
山风卷着雪粒掠过崖顶,像谁在呜咽着喊一个名字。
张梅的尸体是在鹰嘴崖下的雪堆里被找到的。
柱子扒开半人高的灌木时,手电光扫过那抹暗红——张梅的棉袄冻成了硬壳,后颈的疤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