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;马尔科姆教授——殖民地最资深的地质学家,此刻正蜷缩在货箱旁,平日里总是擦得锃亮的眼镜碎了一片,镜片上沾着血污,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一块来自地球的岩石标本,动作机械得像个木偶。
毁灭。这两个字在拓的脑海里反复回响。不是某个区域的陷落,不是某个种族的消亡,而是星尘用生命换回的、更残酷的真相——整个文明都可能走到了尽头。他们像癌细胞一样,被宇宙这个“生命体”判定为“必须清除”的存在。一股巨大的虚无感从胸腔里涌上来,攥紧了他的心脏,比左臂的伤口更疼,比环带爆炸的冲击波更令人窒息。
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前装甲内侧的贴身口袋,那里没有高能营养剂,没有应急通讯器,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硬质容器——是用旧时代的钛合金制成的,表面刻着几道浅浅的纹路,那是父亲亲手刻下的地球农田图案。指尖触到容器冰冷的边缘时,他能感受到里面细微的、沙砾般的触感,像是握住了一捧来自遥远过去的温度。
那是十年前离开地球时,父亲在星际港塞给他的。当时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,却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农夫外套,他把这个容器塞进拓的手里,反复叮嘱:“这里面是家乡的土,还有十几粒‘希望之火’的麦种。这麦子耐冻耐旱,当年地球核冬天的时候都没绝种。别忘了根,孩子,无论走到多远,土地和种子,才是活下去的根本。”
那时拓只觉得父亲固执又多愁善感——都已经要移民星际了,谁还会需要地球的泥土和种子?他把容器塞进背包深处,后来几次清理装备时都没舍得扔,却也从未打开过。直到此刻,在这充斥着金属死亡气息的避难所里,这小小的容器,却成了他与那个有阳光、有麦田、有真实呼吸的地球,最后的联系。
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,突然压倒了所有的理性和绝望。拓猛地站起身,左臂的伤口被牵扯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身体踉跄了一下。这个突兀的动作吸引了周围几道茫然的目光,人们像看一个突然惊醒的梦游者,眼神里没有好奇,只有麻木的疑惑。
他开始在仓库里走动,脚步缓慢却坚定。能量屏障的蓝光在他身上不断明暗交替,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他绕过蜷缩的幸存者,避开散落的金属碎片,最终在仓库角落停下——那里的地面没有铺设金属板,露出了环带原始的混凝土基底,上方一根破损的冷凝管正在缓慢泄漏,透明的液体在地面积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洼,水洼周围的混凝土被泡得发软,形成了一小片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