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当真这样说。”
“回陛下话,千真万确,奴婢亲耳所闻,不敢有半分假!”
武皇卧在榻上,单手撑着头,隔着数层轻曼纱帐打量着榻前跪着的人。她的长发尽数铺在床上,千回百转,似一张细密的蛛网,而她卧在这蛛网中心,似猎手,又似猎物。
地上跪着的宫婢不敢抬头直视武皇,只隐约听见纱帐之中传了一声“嗯”,便赶忙谢恩告退了。
门侧的刘育昌低声询问:“陛下可有旨意?”
武皇嗤笑了一声,声调轻快:“嗯,是有旨意。你去传召他吧。”
刘育昌听清了,但为了确认又问了一遍:“陛下要传召谁?”
“吕萧玉。”武皇的身姿影影绰绰,观不到喜怒,只有声音真切,透着几分愉悦,“他也算是朕身边的老人了,不好冷落了。”
刘育昌犹豫着开口:“陛下,恕老奴冒昧,您昨日约了皇夫殿下今夜侍奉,只怕这时候皇夫已然在准备了。”
“叫梁慎之去一趟栖梧宫,就说朕今夜有事要处理,他想必能体谅的。”
圣意有变也不是头一次,从前也是如此,刘育昌也见怪不怪,诺了一声便退出殿外传话去了。
栖梧宫内,皇夫神情淡然剪着灯树的烛心,听完梁少监的话后回了句:“本宫知道了,膳房中的参汤煲好多时了,劳烦少监替本宫带与陛下吧。”
梁少监行礼退下,神情有些尴尬。从他踏进殿门到离开,自始至终,皇夫没有看他一眼。
他捧着参汤一路返回华安殿,回禀了陛下。武皇看了汤嘴上没说什么,面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,立时便饮了干干净净,又特意命梁少监回去告诉皇夫,汤她喝了,味道极美,要他早些休息,明日她去看他。
可这话却没传成,梁少监捧着空器皿站在栖梧宫门口,连门也没进去,宫人只说皇夫殿下玉体不适,已然睡下了。他只好折回华安殿,一路上都在头疼怎么回陛下的话。到了华安殿他才松一口气,吕萧玉已经到了,武皇此时正是金风逢玉露,哪有空听他回话。
梁少监在殿外守了几刻,无端想起了风临的脸,那死水一般的黑瞳,恰如今夜皇夫的双眸。原来他总觉得四殿下长得不像皇夫,而今看来还是像的。
身后大殿烛火通明,幽香暗溢,梁少监却站不住了,他借口心疾犯了,得了刘育昌的同意与人换了班,疾步回了寝房。
是夜,风依云身边的内侍去请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