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写了信笺一封。待墨迹干涸,清梵叠好收入怀中,出门撞见韩嬷嬷,那韩嬷嬷就道:“姑娘怎么说?”
清梵哭丧着脸儿道:“姑娘打发我给邢姑娘送信儿可是我上回都求了一回,如今再去,邢姑娘又哪里有银钱?”
韩嬷嬷也不知如何说了,踯躅半晌只道:“咱们举目无亲,如今除了邢姑娘还能去央求说?便是邢姑娘没了银子,那位远大爷总是有的。”
说道此节,韩嬷嬷与清梵俱都一怔。韩嬷嬷便道:“若是这般,还不如径直去求那位远大爷呢。”
清梵却摇头道:“不可不可,姑娘好似不喜那位远大爷。我看那位远大爷待咱们姑娘也颇为冷淡平白无故的,又岂肯援手?”
谁知韩嬷嬷却笑道:“这天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儿?待姑娘冷淡,那是因着吃不着。”
清梵骇然道:“嬷嬷岂不是要将姑娘推火坑里?那位远大爷早就定下亲事了。”
韩嬷嬷说道:“咱们姑娘如今这般年纪,高不成低不就的,与其继续拖下去,莫不如给人做了小。”见清梵蹙眉不已,韩嬷嬷又道:“单说如今情形,便是回了苏州又如何,难不成姑娘真要守着青灯古佛一辈子?”
清梵心下动摇。妙玉真要出了家,清梵自问也不愿意继续守着。再想想那位远大爷,生得高大俊雅的,也不知姑娘是如何想的,这等人品才俊,瞧着岂不比那宝二爷强了百套?
清梵情知若是说给妙玉必不得准许,便闷头含混应下。
心下暗自思量,如今难以为继,只当是事急从权了。
转眼到得入夜时分,忽而听得四下犬吠声连成一片,又有院儿中清微响动。此时月黑风高,清梵、韩嬷嬷隔窗观量,隐约瞥见一条人影落在了院儿里。
二人唬得抄起板凳、剪刀,隔门叫嚷不绝。
却听外间那人说道:“我此来不为害人,只想寻妙玉姑娘讨一句话。”
清梵、韩嬷嬷还不曾反应过来,内中的妙玉顿时俏脸儿煞白道:“是柳湘莲!你,你还有脸来!”
外头沉默一阵儿,柳湘莲道:“我哄了你,你刺了我一剑,如此也算扯平。只是有一事我实在不解,你又是如何得知的?思来想去,那一日倒是有薛家的马车在牟尼院外,可是薛蟠那贼厮说给你的?”
道出实情的乃是陈斯远,妙玉哪里肯卖了陈斯远?当下只道:“若想人不知、除非己莫为,你道自个儿做的天衣无缝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