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坍塌的瓦砾里。
安全的地方?
在哪儿呢。
他的大脑是冻僵的空白,只有身体的机械动作在驱动双腿。低头,只能看到那不到十岁的苍白的半边脸颊,和紧闭的眼睫,像睡着了一样——如果忽略那脖颈间,自己亲手造成的环状沟壑。那之下曾流淌着的,曾是他生命的延续,如今却凝结成冰,让皮肤变成一种被熄灭似的青灰色,再无暖意,再无生意。
怀里的重量提醒着他在十二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切。是的,他已这样走了一天一夜。
那时,他还没能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。窗外的噪声接连不断,如遭遇洪水猛兽,人们慌忙逃窜。可定睛一看,那些追着他们的,不也是一模一样活生生的人类吗?
他从窗缝中探出的眼神无比惊愕。他还看到,另一种不属于二者的人,麻木地走在街头。他们不反抗。他们就这样死去。
莫玄微却没能看到发生在自己身后的事。
小小的身影,眼睛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、不属于孩童的狂乱。像被激怒的幼兽,挥舞着厨房那把沉重的剁骨刀,不顾一切地扑向他。尖叫撕裂空气,不是恐惧,也没有欲望,是纯粹的、无意义的噪声。
经年累月的本能让莫玄微不必回头,便在顷刻间躲闪。他试图抓住那细小的手腕,但疯狂赋予了那小小的身体可怕的力量。刀锋划破了他的手臂,带来灼烧般的痛。然后,他看到那把刀,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,刺向自己的心口。
本能。仅仅是生存的本能。
在那一瞬,时间凝固了。他不是父亲,只是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野兽。他抓住了孩子持刀的手腕,那骨头细得让他心碎,但力量却大得骇人,似是有不属于人形的力量从人类的形骸中挣脱。扭打,翻滚。混乱中,他将刀扔了出去。金属击打在墙壁上的脆响,刺醒了最深层的恐惧——但不是对死的恐惧。
那一刻究竟有没有多想,在事发很久后,莫玄微也说不清楚。
所以,那时的他真正恐惧的,并非死亡本身。也许是活得还不够久,那种求生的意志在最后关头显得尤为强烈。但这还不够。他想到,他若真正死去,意识断绝,另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该如何在这乱世生存?
当时的他并不知道,若被不知名力量所支配着的儿子,用刀撕开自己的身躯,他也并不会死去。他不知道的,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会在顷刻间占据另一个幼小的身躯;只是这个躯壳在成年以前并不具备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