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是所有的家庭,都需要让自己最优秀的劳动力,去进行这一场胜负不明的赌局。
这样的生活方式,本质上,已经和靠真正的赌博生存,没有本质上的差距了。
而在这样一套朝不保夕,人们连下一顿饭都无法确定能不能吃到、五天后的太阳都不知道能否看得见的文明体系之下,任何一项需要‘长期布局’的事务,都是不现实的。
华夏农耕文明,能靠储备粮食扛过接连数年的灾荒,所以能享国数百年;
草原游牧文明有畜牧业为根本,有武力抢掠作为补充,也同样能形成维序数十年的帝国,以及流传数百年的文明秩序。
但在朝鲜半岛,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。
因为这片土地上的被统治者,根本没有‘明年如何如何,后年如何如何,五年后、十年后如何,儿子、孙子如何’的长远视角。
根本就没这个条件。
在这片土地上,与其让一个民众思考文明的未来,还不如让他好好考虑考虑:明天如果在河里扎到鱼了,要不要拿去和邻居换一顿兔肉。
毕竟过去这大半年,这家人一直都在吃鱼,根本吃不到其他任何东西。
他们却也足够幸运。
因为他们有鱼吃,他们活过了过去大半年。
同样的大半年时间里,又不知道多少人,因为没有鱼吃而活活饿死
而且,这片土地上的居民所面临的,不单单是物资紧缺、极难获取的问题;
还有物资获取不均衡,且无法长期储存的问题。
以华夏农耕文明为例。
农民春天播种,春、夏、秋三季耕作,于中秋之后收获。
收获的粮食,是卖给粮商换成钱也好,存在自家的粮仓也罢——总归是能存得住。
今年秋收收获的粮食,可以一直存到来年秋收,也就是未来的一年时间,都可以一点点拿出来吃。
只要储藏得当,在未来的一年当中,这些粮食只会被吃完,却并不会变质。
而粮商、贵族,还有官方部门,更是可以将某一年获得的粮食,储存好几年甚至十几年,以备不时之需。
粮商们可以在粮价低的时候屯着,等粮价上去了再拿出来卖;
贵族们可以在粮价低时,把自己的粮食藏起来,从市面上买粮食吃,等粮价上去了,再把自己的粮食大半卖出,剩下小半自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