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喷出大团大团的白雾,他伏在马背上,貂裘破烂不堪,几乎失去了所有御寒的作用,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,身体早已麻木,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还在驱使着这具躯壳机械地向前、再向前。
身后,那面曾经象征无上荣光的日月徽记王旗早已不知丢在何处,只剩下瀚王萧斡里剌等最后七八个死忠护卫,同样人困马乏,如同溃败的幽灵,紧紧跟随着他,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极致的疲惫、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,他们像一群被无形猎犬疯狂追逐的兔子,在广袤的死亡棋盘上徒劳地奔逃。
“殿下...歇...歇口气吧...马...马不行了...”一个护卫的哀求声带着哭腔,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。
耶律崇没有回答,他甚至没有力气回头,他只是死死抓着缰绳,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,空洞地瞪着前方那片似乎永无尽头的灰白,歇口气?每一次短暂的停留,都意味着身后那片代表着死亡的黑潮会离得更近!陈平!那个名字如同梦魇,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,他仿佛能听到那催命的马蹄声,能闻到那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,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炮口正死死锁定自己的后背!
“北海...到了北海...就有生路...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干涩嘶哑,这是他心中唯一的、也是最后的灯塔,可这灯塔的光芒,在无边的绝望和身后紧追不舍的死亡威胁下,正变得越来越微弱,越来越遥不可及。
突然,侧前方一名负责瞭望的护卫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凄厉嘶喊:“烟!西边!好大的烟!”
所有人悚然一惊,猛地勒住几乎力竭的战马,向西望去,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,数道粗大的、污浊的黑色烟柱拔地而起,如同狰狞的巨蟒直冲云霄,即使在凛冽的寒风中也久久不散,那绝不是寻常部落的炊烟!那是通往克烈部、塔塔尔部方向的必经区域!规模之大,方位之准...
“是...是魏狗!”萧斡里剌脸上的皱纹剧烈地抽搐着,本就灰败的面色瞬间死灰一片,干裂的嘴唇哆嗦着,“是他们的主力,杨盛...赵裕,他们在烧...在烧草场!在绝我们的路!”他猛地看向耶律崇,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,“完了!殿下,西边的路...彻底断了!克烈、塔塔尔...他们自身难保了!魏狗...这是要绝户啊!”
耶律崇身体猛地一晃,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,他死死抓住马鬃,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,才勉强稳住身形,西边...最后的希望,被那冲天的黑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