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林宇的手——那手上磨出的老茧,看着比县太爷的象牙板子还让人踏实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船工眯着眼,突然用桡片敲了敲石阶,桡片上的铜环叮当作响:“这礼数有点像当年戚家军,就是多了股火药味。”戴眼镜的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,小声嘀咕:“大明会典里没这规矩啊,倒像是把兵器融进礼节里了。”
林宇转脸看向官轿,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枪托防滑纹,嘴里说:“上个月在采石矶把水盗打得屁滚尿流,靠的就是这枪。陈巡抚既然来了,正好一起合计合计怎么管地方。”他眼神往轿夫鞋帮上一扫,心里直犯嘀咕:十八个轿夫,七个鞋帮都有红胶泥补丁,哪有这么巧的事?
这时候轿帘一掀,陈茂扶着人走下来,月白官袍扫过轿边铜铃,叮铃当啷响。他先是瞅见林宇那奇怪的抱拳礼,眉头皱了一下——在文官堆里混久了,看这种带火器味儿的礼节,浑身都不自在,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掏枪。等看见林宇袖口露出的蟒纹暗纹,陈茂眼皮跳了跳,脸上还堆着笑,只是袖子里的手暗暗掐了把掌心:“公子大驾光临,是四川百姓的福气啊。”他故意把“福气”俩字拖得老长,眼睛盯着林宇握枪的手,“我备了点薄酒,还请公子赏脸移步?”
得月楼靠着江,三层飞檐翘得跟鸟翅膀似的。林宇一跨进二楼雅间,鼻子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——跟采石矶水盗火药库的味儿一模一样。陈茂假客气地掀开门帘,让林宇先进去,黄铜轿环映着雾光,把他眼里的阴狠都照出来了。
雅间里檀香混着酒菜味,八扇蜀锦屏风上绣着山山水水。陈茂亲自给林宇倒酒,举着鎏金酒盏说:“这酒叫‘江月白’,取个‘江澄月白’的意思,是蜀地监税司进贡的特产,公子尝尝?”他手指在酒盏边转来转去,袖子里的绢帕滑下来一半,手腕上有道红印子——那是早上跟东厂密使见面时,被人家铁钳子似的手捏出来的。
林宇端起茶碰了碰杯,抱拳的姿势还没收回去,手腕一转,掌心的水泡就露出来了——那是试枪的时候被火门烫的,在烛光下泛着金光:“陈大人太客气了。听说您治下的芜湖关商税收得不少,不知道有多少用在军备上?”
陈茂脸上的笑僵住了,酒盏里的酒晃个不停:“公子说笑了!四川山多路不好走,税银都拿去修桥铺路了,军备还得靠朝廷拨款。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不过听说西北流贼闹得凶,朝廷火器不够用,公子要是能把燧发枪的制造法子”
“这制造法子是皇上特批的,”林宇直接打断他,手指敲了敲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