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天,老周坐在档案室里,对着三百零七个陶罐拓片出神。这些带着不同补丁的陶罐,有的来自富庶的成都平原,有的来自贫瘠的青泥岭,却都在新币上留下了共同的印记。他忽然拿起刻刀,在陶罐图谱扉页写下:"罐纹不是凸点,是百姓的日子铸在银钱上的胎记。"
阿福抱着新刻的模具进来,模具上多了道陌生的纹路——那是私铸坊学徒虎娃母亲的补锅纹。"师傅,虎娃说,"他小声道,"他娘的锅补了十八次,比任何罐纹都深。"老周点头,刻刀在虎娃纹旁添了笔:"就让这道深痕,成为匠人和百姓的连心纹。"
天蒙蒙亮时,老周站在工坊门口,看着载满新币的牛车驶向汶川。车辕上绑着的陶罐碎片,与新币的罐纹在晨露中相映成趣。他忽然明白,罐纹里的民生密码,从来不是复杂的防伪技术,而是匠人们弯下腰,倾听百姓补锅时的叮当声,收集陶罐补丁时的叹息与欢笑,将这些生活的碎片,熔铸成银钱上的凹凸印记。
锦江的浪花拍打着码头,新币的叮当声混着羌笛的呜咽,惊醒了沉睡的蜀地。老周摸着手中的新币,币面上的罐纹硌着掌心的老茧,让他想起百姓们粗糙的手掌——这些手掌接过的不只是银钱,更是对安稳日子的期盼。罐纹里的民生密码,终将随着银钱的流通,被每一个攥着新币的百姓破译:那凹凸的纹路,是匠人凿刻的良心,是百姓修补生活的印记,是官炉与民心之间,最温暖的契约。
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工坊的飞檐,老周看见李娘子牵着孩子走向码头,孩子衣襟上的新币在晨光中闪烁。他知道,这些带着罐纹的银钱,终将走进每一户炊烟升起的人家,成为百姓掌心的温暖,成为乱世中最坚实的依靠。罐纹里的民生密码,就藏在每一道凹凸的纹路里,等着被生活破译,被时光铭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