晰在目,可苏府隐田万亩,管事的却得了"治赋能臣"的嘉奖。他忽然想起在刑部见过的卷宗,宣德年间周忱在江南查办的"诡名顶户"案,涉案者不过隐田千亩,便被处以流刑,如今苏府的罪行百倍于前,却因"捐饷助边"而无人敢查。
"大人,"王贵捧着新收的诉状进来,"又有七户人家来报丁口失踪。"泛黄的状纸上,指印按得歪歪扭扭,有的还沾着泥渍。陈墨扫过诉状,"李二牛,顶名五户,长子充军殁于松潘卫"的记录让他胸口发紧——松潘卫的军报他见过,去年冬天那场战役,川东征发的三千壮丁,竟有两千是顶名的未成年人。
"按大明律,强征未成年人充丁当处杖刑,"陈墨拍案而起,"可苏府管家竟能拿到兵部的‘征丁嘉奖’!"他忽然想起在驿站看见的邸报,秦良玉的白杆兵在前线缺丁,朝廷竟按"征丁数量"给地方官升官,难怪苏府敢把十二岁的少年推上战场。
巳时正,陈墨在衙役的护卫下走进苏府祠堂。鎏金的"耕读传家"匾额下,苏府管家正对着账册拨弄算盘,见他进来,忙堆起笑脸:"陈大人清丈辛苦,我府今年多捐了五百石军粮"话未说完便被陈墨打断:"贵府的丁税银锭,"他举起盖着苏府印的税单,"为何比户部定例重三钱?"
管家的笑容僵在脸上,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散落:"这不过是火耗银"陈墨冷笑,翻开随身带着的赋役全书:"户部明文规定,火耗不得超过一成,"他指向税单上的"加耗三成","贵府的火耗,怕是比万历年间陈奉的矿税还狠。"祠堂里的气氛骤然紧张,管家的手悄悄按向腰刀,却被护卫的钢刀抵住咽喉。
"大人明鉴,"管家扑通跪地,"都是底下人胡来"陈墨翻开账册,"顶名费"的价目表刺痛双眼:十二岁男丁顶名三两,十三岁五两,十六岁以上八两。"好个‘底下人胡来’,"陈墨甩下账册,"贵府的‘胡来’,让川东百姓断指破家,让少年们客死异乡!"
申时初,陈墨回到后堂,继续完善他的"顶名户分布图"。江北岸的红点比前日又多了五个,每个红点旁的小字都像一根刺:"王大郎,十三岁,顶名充丁,卖去矿场";"张狗儿,十二岁,坠崖身亡,银锭埋于田界"。这些字迹是他用逃丁的血混着墨汁写成的,每一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他忽然想起在青泥岭见过的场景:七旬老翁背着"丁税银"踉跄上山,肩上的血痕浸透粗布衫,却还在念叨"替东家顶名,免三年佃租"。可他不知道,所谓"免租"不过是骗局,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