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名丁,比嘉定那案子还多三倍!"苏敬轩只觉一阵眩晕,眼前闪过儿子们在赌坊一掷千金的模样——那些银子,哪笔不是从顶名户的田租里抠出来的?要是自己真被治罪,儿孙们没了田产,怕要从人上人变成阶下囚。
苏敬轩突然转身冲着大成殿作揖,举着朝笏挡住半张脸——他哪敢看孔子像,生怕被看穿密室里那本血手印按满的账本。殿里飘出的檀香混着雨水味,让他想起去年祭祖时,供桌上摆的金丝楠木牌位,那可是用顶名户的田换来的。"孔夫子说了,''名不正则言不顺''!"他带着哭腔,可一提到"名正"俩字,立马来了精神——只要名头占理,就能保住这些田产!"太祖定下里甲制,十户一甲,甲首负责收税,"他突然转头瞪着林宇的盔甲,发现铁甲上的血锈颜色,跟自家火漆印一模一样——那可是用战死士兵的血调的朱砂,"现在倒好,您拿火铳当甲首,这是要把太祖爷定的规矩全废了?"说着他摸了摸袖子里的田契,指尖碰到女儿绣的平安符——那上面的丝线,都是拿顶名户的田租换来的。想到这儿他心里一哆嗦,女儿出嫁时他特意陪嫁了三百顷良田,全记在顶名户名下,要是被官军查出来,亲家会不会退婚?女儿在婆家还能抬得起头吗?"规矩要是没了,天下的老爷们谁不寒心?"这话既是说给官兵听,也是在给自己壮胆,仿佛只要守住祖制的大旗,苏府的千秋基业就能稳如泰山。
雨越下越大,砸在朝笏上哒哒响。苏敬轩盯着林宇手里的税册,红手印被雨水泡得更红了,跟密室里那本账本上的血印子一模一样。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刚当家时,老爷子说的话:"敬轩,丁口报得多,税就能少交。"那时候他哪懂什么"顶名丁",还以为是持家妙招,直到亲眼看见护院剁了佃户的手指,才知道这法子有多狠。如今老爷子早已入土,可苏府的田产却像滚雪球般越攒越多,他不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冤魂,只是一想到长子要袭爵,次子要捐官,女儿要攀高门,就不得不把心一横——祖宗打下的基业,总不能在他手里败光吧?
"林将军知道吗?"他袖口绣的獬豸抖落水珠,跟田契印章上的神兽对着眼,"户役律开头就写着,''军户民户各管各的,乱改要打一百板子''!"他用朝笏戳了戳血书,故意不看"李二妞"这三个字——那户人家就是他亲手挑的,还记得她爹在祠堂磕头,额头磕得鲜血直流。"这些所谓的''顶名丁'',根本就是军户逃出来的!"他语气里带着不屑,可"顶名"俩字刚出口,舌头就像被烫了似的发僵,毕竟三房的顶名术早已成了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