腕间系着的红绳拴着半枚银锭残片,那是他父亲三十年前在军器局当差时,因拒绝私铸假银被砍断手指前拼死保住的,"模底是''重庆税课司''五字阳文,边缘铸的是巴山背二哥挑盐的模样,您看这肩担上的盐袋,还刻着井字纹呢。"
虎娃踮起脚尖,鼻尖几乎碰到模子内侧:"林大人!模壁上有麦穗纹!"孩子的眼睛在火光下亮晶晶的,"和俺娘给新军补护腕时绣的一样!"林宇笑着揉了揉虎娃的头,指尖掠过模子上细密的纹路:"对喽,这是陈墨大人特意请绣娘刻的,每道纹都照着乡亲们缝在护腕上的针脚,往后每锭官银都是咱百姓亲手刻的印记,任谁也改不得。"
当第一勺银水从坩埚倒入模子,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银水在模具里发出"滋滋"轻响,热气蒸腾中,巴山背二哥的浮雕渐渐清晰——他弓着腰,盐袋压弯了扁担,却昂首望向远方。老匠头抹了把汗:"按钱法条例,每锭五十两,正负不得过三分,"他指着旁边搁着的青铜戥子,刻度盘上的"户部校准"四字被磨得发亮,"俺们军器局的工匠,每人手上都戴着刻着名字的铁环,哪炉银出了差池,铁环就变成刑具。"
林宇趁热揭开模子,"官"字火漆印凸在锭面,边角处的麦穗纹阴刻里还嵌着未擦净的银粉,像落在麦地里的星子。虎娃娘忽然想起去年冬天,她在油灯下给新军缝护腕,针尖数次戳破手指,血珠滴在粗布上,如今那些血珠仿佛都凝在了这银锭的纹路里,成了最牢固的防伪印记。
"王老伯,该您了。"林宇双手递过刻着"应天戊字贰仟叁佰号"的钢印,木柄上还带着体温。王老汉的断指在钢印把手上卡进凹痕,那是工匠特意按他的指节形状凿的——三天前量尺寸时,老人对着木模哭了半宿,说这是儿子断指后,第一次有物件主动贴合他的残缺。
钢印落下的瞬间,"当"的声响惊飞了檐角的蝙蝠。王老汉盯着银锭侧面新刻的编号,突然用断指抹了把眼睛:"虎娃他哥,你在江里看着没?这银锭比苏府的亮堂百倍,往后咱的税银,再也不会变成他们的胭脂粉了......"他的声音在夜空中飘着,惊醒了趴在炭炉旁打盹的张大全,这位盐工赶紧用盐铲敲了敲装碎银的陶罐,仿佛要把这声响刻进记忆里。
虎娃娘接过首锭官银,指尖抚过"官"字火漆印,触感比想象中粗糙——那是火漆调和时掺入的河沙,为的是增加防伪的颗粒感。"林大人,"她忽然指着银锭底部的蜂窝状气孔,"苏府的假银也有这气孔,俺该咋认?"林宇蹲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