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如今却连自己的良心都被盐卤腌得发臭。
他突然从草席上滑跪在地,金丝蟒纹袖口在青苔上拖出两道灰痕,双手抖着去抓林宇的靴筒:"林大人!林大人饶命啊!"指甲缝里还留着当年烙火印时的焦黑,"张某人猪油蒙了心,只求给老母留条活路......"他忽然瞥见图册里虎娃她姐的青丝,那缕用红绳系着的黑发在烛火下飘了飘,浑身一颤——虎娃她姐投的眼神突然浮现,那是他第一次在受害者眼中看到不屈,像嘉陵江的水,冷得能结冰。那一刻他忽然心虚,原来在绝对的正义面前,自己的权势不过是层薄纸。更想起自己第一次收受贿银时,双手颤抖着藏进暗格,却安慰自己"只此一次",谁知"只此一次"竟成了万劫不复的开端。
苏老爷忽然瘫倒在草席上,盯着图册上的每处标记,仿佛看见自己的层层伪装被火漆印烧得干干净净。那些用百姓断指换来的田产、用幼丁性命换来的官银、用私盐换战马的密约,此刻都成了图册上的红圈与墨线,像绞索般越收越紧。他忽然想起年轻时初任盐官,曾在嘉陵江边立下"为官清廉"的誓言,那时的他望着滔滔江水,满心都是造福百姓的抱负。如今却被自己的贪婪碾得粉碎,那些曾经的理想,早已被盐商的金银、官场的权谋冲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这地牢的青苔,见证着他的堕落。更想起去年生辰,盐商们送来的鎏金盐罐,罐底刻着"盐运亨通",如今看来,不过是对他贪腐的绝妙讽刺。
林宇合上图册,火漆封口发出清脆的"咔嗒"声,如同给这场审判落下铁锁:"明日辰时,应天府的差役就到,"他指着图册边缘的骑缝印,那是用七户断指人家的血混合朱砂盖的,"这些证据会随鱼鳞图册进京,连同您私铸的假银模、害命的火漆印,一起呈给刑部大人——您刻在百姓胸口的火印,终将变成刻在您卷宗上的罪证。"
苏老爷望着林宇解下的护税牌,牌面的火绳枪浮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映得自己金丝蟒纹袖口的霉灰像落满了盐粒。他突然感到一阵虚脱,所有的侥幸与算计都已落空,剩下的只有对刑部大牢的恐惧,和对老母幼儿的愧疚——但这愧疚转瞬即逝,更多的是对自己没能更早销毁证据的悔恨。他忽然明白,自己的一生,终究是活成了百姓口中的"贼子",那些曾被他视作工具的火漆印、黄册,此刻都成了钉死他的铁钉。更想起上个月还在官邸后花园赏梅,如今却只能蜷缩在这潮湿的地牢,命运的翻云覆雨手,终究是将他从云端拽入泥潭。
地牢的铁门"吱呀"打开,进来两名新军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