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山工坊,雷火铸造区。夜。
灼热的空气像被熔炉的烈焰熬成了浆糊,黏在人皮肤上,烫得人喘不过气。巨大的熔炉吞吐着暗红色的火舌,炉膛里红光翻滚,把整个工坊映得像座地底炼狱。锤打金属的“叮当”声、淬火时“滋啦”的水汽嘶鸣、工匠们粗重急促的喘息,搅在一起,谱成一首满是蛮力却又透着焦灼的曲子。
林宇站在一座刚浇铸好的铁力木抵架旁,木头还在散发着灼热的气浪。吴明远正举着特制的铜锤,轻轻敲打着抵架外层的熟铁箍,耳朵贴得极近,听着里头浸油麻丝、细沙和多层熟牛皮被敲打的细微声响,眉头拧成个疙瘩。不远处,刘子墨趴在桌案上,就着昏暗的油灯,笔尖在纸上飞跑,算着新弹丸的重心和飞行轨迹,纸页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弧线。
“大人,铁力木够硬够韧,里头的填充物也压实了,缓冲效果比先前好得多。”吴明远直起身,抹了把额头的汗,油污混着汗水在脸上冲出几道印子,眉头拧成个疙瘩,语气里裹着无奈,“可这分量实在太吓人!一个人扛着走都费劲,更别说装弹瞄准了。”他指着那半人高的抵架,铁力木的纹路里还嵌着铁屑,看着就沉得慌。
林宇没说话,目光移到另一边。几个老工匠正小心翼翼地把一根铳管往抵架的卡榫里嵌——那铳管外层套着精钢套筒,管壁厚得吓人,和沉重的铁力木一结合,活像头蹲在地上的钢铁怪物,透着股笨拙又狰狞的凶气。
“试铳!”林宇沉声道,声音在燥热的空气里像块冰。
两个黑风营里最壮实的铳手深吸一口气,上前合力抬那“怪物”。扛铳的汉子把肩死死顶在抵架的大肩托上,肌肉绷得像铁块;装弹的则全神贯注地往铳口填那枚特制的***。动作比先前慢了不少,每一步都透着吃力。沉重的铳身压得扛铳的壮汉额头青筋暴起,双腿微微打颤,像是随时会被压垮。
“轰——!!!”
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,工坊里的喧嚣瞬间被掀飞!狂暴的气浪卷着地上的煤灰与铁屑,劈头盖脸地砸过来!扛铳的壮汉闷哼一声,身子猛地向后挫了两步,沉重的抵架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!他肩上那特制的多层缓冲护垫“噗”地瘪了下去,脸色从涨红变成惨白,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,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灰雾。
“怎么样?”林宇快步上前,急声问。
壮汉咬着牙,肩膀显然疼得厉害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回...回大帅!后坐力...是轻了点!骨头没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