跃水的鱼。
“夫人,您瞧那边!”船厂大管事老张凑过来,脸上堆着笑,指着旁边的干船坞——里面的龙骨已经铺好,工匠们正在钉肋板,那规模比“川江级”大了一圈,“那是‘夔门一号’,按您的意思放大到八百料!船底比寻常船厚三成,既能装货,又能架炮——将来顺江而下,保准稳当!”
叶梦珠微微点头,目光却越过“夔门一号”,飘向江边那片被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区域。帆布下,隐约能看见粗大的铁构件,那是“磐石号”铁甲舰的骨架。她知道这有多难——铁板太重,连接的铆钉总被震松,蒸汽机更是老出毛病可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,那是林宇送的,上面刻着“韧”字。这路必须走,哪怕慢一点。
“伶仃洋那边有信吗?”她忽然问,声音很轻。
老张左右看了看,压低声音:“刚收到‘镇海蛟’的信鸽!咱们在澳门西边搭了个小码头,两间货栈——地方偏,水深够,四海帮的人盯着呢,没被郑芝龙的人发现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,“就是月港那边紧,咱们的船差点被郑家巡逻队扣了,幸亏塞了银子才脱身。郑家那势力太深了。”
叶梦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:“深也得趟。”她转身往回走,裙摆在船板上扫过,留下淡淡的香痕,“让商行多备银子,从郑家手里买铁料、硝石——哪怕贵点,也要买。告诉‘镇海蛟’,伶仃洋的码头要藏好,物资悄悄囤,咱们现在要的是‘稳’,不是‘强’。”
老张点头应着,看着叶梦珠的背影,突然觉得这女人比江里的暗礁还硬——表面看着平静,底下藏着能撞碎大船的力气。
白帝城,经略府偏厅。烛火摇曳。
柳如烟像片影子飘进来,独臂抱着一卷密报,轻轻放在林宇案上。“大帅,朝廷派了密使,温体仁的门生,姓周的给事中,正往这儿来。”她声音压得很低,像怕惊飞了烛火,“察访司的人说,他带的随从里,有两个是军械监的工匠。”
林宇放下手里的川东水利图,拿起密报,扫了几眼,忽然笑了:“温阁老这是唱的哪出?朝廷发文书骂咱们‘叛逆’,他倒派个说客来——看来京城的窟窿,比奏折里写的还大。”
他手指敲着桌面,笃笃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。“姓周的到了,先别见。”他抬眼看向柳如烟,“就说我去北线巡查了。让陈墨和刘子墨‘陪着’,好酒好肉伺候,但别松口——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。”
两天后,驿馆里的周给事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