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墨和刘子墨每天陪着他喝酒聊天,从夔门的奇石聊到川东的腊肉,就是不提正事。周给事中终于憋不住了,端起酒杯,假意叹了口气:“陈先生,刘先生,实不相瞒,京城现在难啊李闯逼近山西,军器短缺得厉害。林帅这里若是有富余的火器,特别是那种‘惊雷’,能不能匀些给朝廷?也算川东为君分忧了。”
陈墨刚夹起一块腊肉,闻言“啪嗒”掉在盘子里。他故作惊讶:“周大人说笑了!‘惊雷’?那玩意儿早就封存了——太凶,容易炸膛,伤了自己人咋办?我们这儿只有些寻常火铳,守守城门还行,哪敢给朝廷添乱?”
刘子墨赶紧帮腔:“是啊是啊!再说我们也缺粮饷,工匠们都快断炊了——要是朝廷能拨些银子,我们倒能试试造些‘轰天炮’,虽不如‘惊雷’厉害,打打城墙还是管用的。”
周给事中的脸瞬间僵了——这哪是求火器,是反过来要银子!他端着酒杯,手都在抖,却只能干笑着:“好说好说”
消息传到林宇耳朵里时,他正在看新铸的银币。银币上刻着“川东”二字,边缘滚了花,比朝廷的劣币亮堂多了。“想空手套白狼?”他把银币往桌上一放,发出清脆的响,“告诉周给事中,火器没有,要炮可以——拿粮来换,一石粮换一门‘轰天炮’,童叟无欺。”
川东腹地,某县城外。夜色深沉。
柳如烟伏在田埂下,独臂端着劲弩,弓弦上的箭闪着寒光。远处的庄园里亮着灯,丝竹声顺着风飘过来,还夹杂着狗叫——那是张大地主的宅子。
“堂主,查清楚了!”一个黑影爬过来,趴在她身边,声音像蚊子哼,“张老财把上千亩水田的地契藏在他小舅子庄园里,还跟县衙的钱师爷勾结,伪造了假地契应付清丈队。钱师爷现在就在里面喝酒呢!”
柳如烟没说话,只是调整了下弩箭的角度。月光照在她脸上,一半亮,一半暗,像块淬了冰的玉。她打了个手势,身后的黑影们立刻散开,像水滴融入夜色。
没过多久,庄园里突然喊起来:“走水啦!库房着火啦!”紧接着,火光冲天而起,映红了半边天。混乱中,一个胖肚子男人抱着个木匣子,跟着几个家丁从后门溜出来——正是钱师爷,怀里的木匣子里装着他从火场“抢”出来的“真地契”。
他们刚拐过墙角,突然“嗖嗖”几声,几支弩箭钉在脚前的地上,箭尾还在颤。火把“呼”地亮起来,照得四周如同白昼。柳如烟站在火把中间,独臂叉腰,另一只空荡荡的袖管在风里飘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