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着仆役们小心翼翼地将湿漉漉、冷得直哆嗦的花痴开抬起。少年被搬动时,身体软得如同面条,头无力地垂着,湿透的乱发贴在肿胀破裂的眼睑和脸颊上,更显狼狈凄惨。
夜郎七的目光,却落在他方才趴倒的青石板上。
那里,被汗水、井水和少年身体摩擦弄湿的一小片区域边缘,几道极其细微、几乎被水渍洇开的刻痕,隐约可见。
那是一个歪歪扭扭、线条断续颤抖、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——
“一点”。
夜郎七深邃的眼眸深处,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,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澜。他缓缓抬脚,玄色的靴底,无声地碾过那湿漉漉的刻痕,将其彻底抹平在滚烫的青石板上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***
药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血腥气。巨大的药浴桶已被清理干净,空气中残留的霸道药气被冷水泼洒后的清冽稍稍冲淡。
花痴开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干净粗布的小榻上。福伯和另一个懂些药理的仆役,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身上可怕的晒伤。寒玉续肌膏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、凝脂般的青碧色,触手冰凉刺骨。仆役用特制的玉刮板,蘸取少许,极其轻柔地涂抹在花痴开紫红肿胀、布满水泡和破溃的皮肤上。
“嘶”即使处于半昏迷状态,当那冰寒刺骨的药膏接触到灼伤的皮肉时,花痴开依旧痛得浑身一抽,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、破碎的抽气声。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躲避。
“忍忍痴少爷忍忍就好”福伯心疼地按住他颤抖的肩膀,浑浊的眼里满是水光。他亲自拿着浸透了冰镇“清心明目散”药液的棉片,那棉片冰凉得如同寒玉。他屏住呼吸,用最轻的力道,将棉片覆盖在花痴开那双红肿破裂、紧紧闭合的眼睑上。
冰寒的药力瞬间渗透,如同细小的冰针,刺入被强光灼伤的眼底。花痴开身体猛地绷直,随即又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,瘫软下去。覆盖在眼上的冰凉,与全身涂抹的寒玉膏带来的刺骨寒意内外夹击,暂时压下了皮肉灼烧的剧痛,却带来另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,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,牙齿咯咯作响。
半个时辰后,一碗温热的、散发着浓郁参香和草木清气的“回元固本汤”被端来。福伯小心地扶起花痴开无力的头,用勺子一点点撬开他干裂起皮的嘴唇,将药汁喂进去。苦涩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,如同引燃了一小簇微弱的火苗,勉强驱散了一丝脏腑间的寒意,也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意。花痴开喉结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