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花园的夜宴,总带着几分刻意的热闹。琉璃灯悬在桃枝上,将半池春水映得波光粼粼,金樽里的葡萄酿泛着琥珀色的光,可落在萧明轩眼底,却不及朔北草原上一碗烈酒来得实在。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——那是昨日兵部同僚送的“贺礼”,说是西域进贡的良玉,可他总觉得玉带扣里藏着些异样的凸起,像极了母亲曾说过的“藏信的机关”。
“萧世子,怎的独自饮酒?”少帝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,明黄色的龙袍扫过青石砖,带着淡淡的龙涎香。萧明轩连忙转身行礼,抬眼时正撞见少帝眼底的探究,那目光落在他身上,不似君臣,倒像在审视一件“不确定是否安分”的器物。
“臣只是想起朔北的夜色,比京中更亮些。”萧明轩垂眸答道,指尖悄悄收了收——方才那玉带扣的凸起,似乎又硌了他一下。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兵部案头看到的那份调动文书,落款处的“李太傅”三个字,此刻竟与少帝身后侍立的老太监的眼神,莫名地重合了。
宴席东侧忽然起了些动静。念安正被几位武将围着,其中一位满脸虬髯的将军拍着他的肩,笑道:“听闻小公子在皇家武学悟了骑兵迂回之策,老夫倒要问问,若是遇上漠北的风沙,你那计策还能用吗?”这话看似考较,实则带着几分“朔北人不懂京城规矩”的轻慢。
念安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,指尖却没抖。他想起父亲教他的“观地形辨虚实”,也想起母亲曾说“应答要软中带硬,像朔北的冻土,看着软,底下全是硬石”。“将军说笑了,”他抬眸时,眼底映着灯影,却透着股少年人的沉稳,“漠北的风沙再大,也大不过军心齐。当年父亲以五千骑兵破敌三万,靠的不是风沙,是每一个士兵都知道,身后就是家园——京畿的兵马,想必也懂这个理。”
这话既捧了京中武将,又暗提了萧劲衍的军功,那虬髯将军愣了愣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,倒真生出几分欣赏:“好个‘身后是家园’!老夫服了!”念安微微松了口气,指尖却触到了靴筒里的短剑——那是出发前母亲亲手为他系的,剑鞘上刻着极小的“安”字,此刻像在提醒他,京中的每一句话,都比朔北的战场更需谨慎。
西侧的宴席上,念北正被户部尚书缠着问“朔北钱庄的账目”。那老尚书捻着山羊胡,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:“听闻朔北宝钞流通到了西域,可朝廷的户部却没收到半分税银,萧姑娘倒是说说,这钱,都去了哪里?”
周围的目光瞬间聚了过来,有好奇,有猜忌,还有几分等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