驿馆的清晨总裹着一层薄雾,雾汽凝在窗棂上,结成细碎的冰花,像极了京中人心底藏着的刺。萧明轩坐在桌前,指尖捏着一小撮从布包里倒出的黑土,土粒间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碎屑,凑近闻时,有股若有若无的苦腥气——那是昨日念安从御花园带回来的“漠北土”,此刻正摊在医官面前的白瓷盘里。
“世子,这不是漠北的土。”医官的声音压得很低,指尖蘸了点清水,将土粒化开,水面浮起一层淡绿色的油光,“您看,这是‘腐心散’的残渣。此毒遇热挥发,若是长期放在身边,会让人胸闷气短,久而久之,连脉相都查不出来,只当是积劳成疾。”
萧明轩的指节猛地攥紧,瓷盘边缘被他按出一道浅痕。他想起父亲去年在朔北偶有胸闷,母亲总说“是早年打仗落下的旧疾”,此刻想来,竟有些后怕——若不是念安心细,察觉土味不对,他们兄妹三人,恐怕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。而那送土的虬髯将军,昨日在御花园还一副“欣赏”的模样,背地里却藏着这般阴毒的心思。
“这毒,常见吗?”他强压着喉间的涩意问道。
医官摇摇头:“此毒配方刁钻,早年只在太医院的秘录里见过,说是前朝后宫用来害人的法子。如今会配这毒的,京中不超过三人,其中一个,就是李太傅的远房侄子——去年他还在太医院当差,后来因‘医术不精’被革职了。”
“李太傅”三个字,像块冰砸进萧明轩心里。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角门,看到李太傅的小厮给靖王府旧部递包裹的场景,那时他只当是靖王还不死心,如今看来,这两人早已拧成了一股绳,而他们的目标,从来都不只是朔北的兵权,还有萧家的性命。
“世子,还有一事。”医官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油纸包,里面是几片干枯的药渣,“这是昨日去京郊药铺查问时,老掌柜偷偷给的。他说三年前,李太傅的侄子常来买‘钩吻草’,说是‘熬汤驱虫’,可钩吻草剧毒,哪能用来驱虫?更巧的是,老掌柜还记得,那年冬天,萧老将军中风前半个月,有个穿锦袍的人,拿着李太傅的帖子,来买过掺了钩吻草的‘滋补丸’。”
萧明轩猛地抬头,眼底的平静彻底碎了。三年前,正是父亲中风的日子。那时京中流言四起,都说父亲是“抗旨不遵,遭了天谴”,如今看来,哪里是什么天谴,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毒杀!他伸手去拿药渣,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,药渣落在桌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在叩问那些被掩盖的真相。
“此事,切勿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