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到密报,城西寡妇村那边似又有“鬼妻哭城”的怪事传出,守城兵卒人心浮动。这大同,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,连他这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,也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。
“侯爷,”亲兵统领快步跟上,低声道,“昨夜马厩又死了三匹。症状和前几次一样。兽医查不出病症,只说邪气侵体。”
薛禄脚步一顿,铁甲叶片发出冰冷的摩擦声。他望向城西马厩的方向,眼神阴沉:“知道了。传令下去,死马就地焚烧,深埋灰烬!再有人敢议论马眼放绿光之事,杖八十,枷号示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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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初二,夜。月黑风高。
大同城西,寡妇村。这并非朝廷建制,而是历年战事留下的疮疤。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,如同被遗弃的骨骸。村中几无灯火,只有呜咽的寒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和篱笆,发出鬼哭般的尖啸。
村北尽头,紧挨着一道陡峭的土崖,便是“寡妇崖”。崖下乱石嶙峋,终年不见阳光,阴风盘旋,是村里人丢弃死猫烂狗甚至夭折婴孩的地方。此刻,崖下最背阴处,一个蜷缩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那是李氏。她裹着单薄破旧的夹袄,身体因寒冷和饥饿而剧烈颤抖。丈夫三年前战死在饮马河畔,连尸骨都未能寻回。她带着唯一的女儿苦熬,靠给人浆洗衣物勉强糊口。可这该死的倒春寒,冻死了她最后几棵赖以活命的菜苗,也冻绝了城里富户施舍的活计。女儿三天前发起了高烧,小脸烧得通红,此刻正气息奄奄地躺在冰冷的土炕上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丫儿娘的丫儿”李氏喃喃着,声音嘶哑干裂。她摸索着身边一个破陶罐,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冰水混合物。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陶罐,想用身体最后一点热气融化那点冰,喂给女儿。
指尖触到刺骨的冰水,冻得她一哆嗦。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她的脖颈,越收越紧。她抬起头,望向崖顶上方。那里,大同城高耸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巨大的怪兽,几星微弱的灯火,是属于活人的世界,却离她如此遥远。
丈夫战死的噩耗传来时,她没有哭。公婆相继病逝时,她没有哭。可此刻,看着怀中滚烫却无声无息的小生命,感受着指尖那刺骨的冰冷和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,一股巨大的、无法承受的悲恸和怨恨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坚强!
“啊——!”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哭嚎,猛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!这哭声充满了绝望、不甘和滔天的怨愤,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