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,手里摇着象牙扇:“在下王维,久闻使者大名。”
席间的螃蟹用紫苏叶包着,膏黄流在青瓷盘里,像凝固的琥珀。王维给慕容宏斟酒:“听说北燕的秋天,猎人们会架着鹰去捕黄羊?”慕容宏抿了口酒,酒液滑过喉咙,带着桂花的甜香。“是,”他说,“猎物的内脏会埋在土里,来年春天那里会开出最好的花。”
王维闻言笑了,提笔在纸上画起来。墨汁在宣纸上晕开,很快现出远山、猎人和盘旋的鹰。“使者看,像不像?”慕容宏凑近去看,忽然发现那猎人的靴筒上,绣着唐式的云纹。
暮色降临时,画舫上点起灯笼。有人提议赋诗,慕容宏推辞不过,接过笔。他想写龙城的秋草,写漠北的长风,笔尖落在纸上,却写出“长安一片月”五个字。周围响起赞叹声,他却忽然想起,北燕的月亮,似乎比长安的更冷些。
入冬时,皇帝赏赐了一件紫貂裘。慕容宏捧着那件袍子回到鸿胪寺,发现针脚比北燕最好的裁缝还要细密。译语人进来添炭火时,忽然说:“使者可知,圣上打算在明年正月举行封禅大典?”
慕容宏握着裘皮的手顿了顿。封禅,那是只有天下一统的帝王才敢做的事。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望着地图上的中原,叹息着说:“我们慕容家,什么时候能再回到邺城?”
那日在紫宸殿,皇帝忽然问:“北燕的孩子们,读什么书?”慕容宏据实回答:“读孙子,读国语。”皇帝点点头:“朕让人送些礼记诗经去,使者以为如何?”他低头应是,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。
北燕的冬天来得早。慕容宏站在鸿胪寺的庭院里,看着雪片落在石榴树上。那些石榴早就摘光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。他想起西市那个卖石榴的老汉说,等开春就把树种到院子里,“说不定能活呢”。
夜里收到相父的信,说龙城的城墙又加高了三尺,说新训练的骑兵能在冰面上飞驰。信的末尾,用朱笔写着:“早日归来,莫忘先祖之志。”慕容宏把信纸凑近烛火,看着那些字慢慢蜷曲、变黑,像一只只死去的蝴蝶。
离别的前一天,王维送来一幅画。画的是曲江池的春色,柳丝依依,水面上漂着桃花瓣。“使者若想念长安,便看看这幅画。”慕容宏接过画轴,忽然发现画角藏着一只北归的雁。
启程那日,长安落了新年的第一场雪。慕容宏穿着那件紫貂裘,站在城门前回头望。朱雀大街上的积雪被往来的车马碾成褐色,远处的大明宫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里,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