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城山脉的雾气像是被谁揉碎的玉屑,洋洋洒洒漫过观日台的石阶。上官景晖攥着衣角站在崖边,青布短褂被山风掀起边角,露出腕上一道新鲜的剑伤——那是三天前在苏州码头,为抢回被恶霸夺走的药钱留下的。
“呼吸乱了。”
苍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,惊得少年猛地转身,却见一道月白道袍正被山雾托着飘近。来者鹤发童颜,手中拂尘轻扫,带起的气流竟将他周身的乱气捋得服服帖帖。上官景晖这才看清,老道手中握着的不是寻常拂尘,柄端镶嵌的墨玉隐隐泛着水光,拂丝竟是极细的玄铁线。
“师...师父?”他喉头发紧,把那封被汗水浸得发皱的引荐信递过去。信是城中药铺的张老先生写的,说青城山玄真观的李长松道长,或许能救他那被毒物所伤的妹妹。
李长松接过信纸,目光在“玄真剑法可驱百毒”七个字上停了片刻,指尖在纸面轻轻叩击:“你可知玄真剑的第一式?”
少年愣住,他原以为会先问家世渊源,或是考察根骨。山风突然转急,老道的拂尘骤然扫向他面门,上官景晖下意识地矮身侧翻,正是在码头打架时练就的野路子闪避。
“嗤”的一声,三缕黑发飘落在地。
“市井把式,护不住自己,更救不了人。”李长松收回拂尘,墨玉柄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光,“要学剑法,先学站桩。”
观日台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凉。上官景晖按照老道的指点屈膝沉腰,双臂环抱如抱虚空。起初只觉双腿发酸,半个时辰后,膝盖处像是塞进了烧红的烙铁,汗水顺着下颌线砸在石阶上,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。
“记住此刻气血运行的轨迹。”李长松的声音穿透耳鸣传来,“玄真剑不是杀人技,是顺天应人的法子。你妹妹中的‘七步倒’,毒随气行,剑亦随气走,懂了?”
少年猛地睁眼,雾气恰好散开一线,远处云海翻涌如浪,他忽然觉得膝盖的灼痛里,似乎真有股微弱的暖流在慢慢爬升。
第七日清晨,上官景晖在鸡叫头遍时就醒了。他悄悄摸向观日台,却见李长松早已站在那里,道袍上凝着的露珠在晨光里亮得像碎钻。
“今日换个法子。”老道扔来个陶罐,“接住了。”
上官景晖慌忙抱住,入手沉甸甸的,揭开陶盖竟是满满一罐细沙。李长松指着崖边的迎客松:“绕着树干走桩,罐不能斜,沙不能洒。”
松树虬结的根须在地上盘成天然的障碍。少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