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渐远,江姘婷的白色身影越来越小,像一朵被狂风撕扯的牵牛花。
“备船!”他的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,“追!”
小船行至河心,江姘婷忽然抓住沈慕言握剑的手,往自己颈侧送:“你杀了我吧,我不会让你得逞的。”
沈慕言的手猛地一颤,剑哐当落地。他看着江姘婷决绝的眼神,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天,她把暖炉塞给他说“沈哥哥,你手冻得像萝卜”,喉间发紧:“为什么你就不能承认,你父亲错了?”
“我父亲没错!”江姘婷的眼泪终于落下,“他是被慕容瑾骗了!兵符早被他扔进火海,那拓印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洗清冤屈!”
沈慕言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:“你说什么?兵符烧了?”
“烧了!”江姘婷嘶吼着,“从你父亲死的那天起,我父亲就知道错了!他想用兵符换所有人的命,可慕容瑾根本不给机会!”
小船忽然剧烈摇晃,慕容冷越的官船追了上来。沈慕言看着岸上越来越近的禁军,又看看江姘婷含泪的眼,忽然惨笑一声:“原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。”
他猛地跳入河中,在冰冷的水里望着小船被官船接住,江姘婷被慕容冷越紧紧抱在怀里。朝阳刺破浓雾,照在河面上,像铺了层碎金。沈慕言往水深处沉去,意识模糊前,仿佛看见父亲在对他摇头,说:“阿言,别被仇恨蒙了眼。”
官船上,江姘婷靠在慕容冷越怀里,浑身发抖。他的龙袍沾了她的泪,湿凉一片。“他说我父亲杀了他父亲。”她哽咽着,“是真的吗?”
慕容冷越抚摸着她的长发,声音低沉而肯定:“镇国公府的卷宗里,没有记录。”他顿了顿,将她抱得更紧,“无论真假,有朕在,谁也不能再伤你分毫。”
远处的岸上传来厮杀声,是禁军在搜捕沈慕言的余党。江姘婷抬头,看见天边那轮朝阳正冉冉升起,照亮了永定河畔的芦苇丛,也照亮了慕容冷越眼底的温柔。
可她不知道,在河底的淤泥里,沈慕言最后攥着的那半块“听雪”令牌,正随着暗流漂向未知的深渊——那上面,还沾着他未说出口的忏悔,和一个即将被重新揭开的秘密。而在京城的某个角落,慕容瑾正站在高楼之上,望着永定河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。
这场局,还没结束。